邁著輕快步伐,來到文淵閣上,這里我再熟悉不過,因為這里是我們侍衛的第二個家。
此地少有外人知道,對外只是說是御前侍衛整修之地,實則是暗衛一直以來容身的地方。
“見過宋威了!”許澤依舊平日那套衣服,半束發顯得人格外精神灑脫。
“是啊,見過了。”目光自樓里轉向窗外。
一陣沉默……
許澤素來話少,往日里都是我找話題,這次也不例外。
“不只是見面,還交手了!”如實說出那日刀劍相見時的場景。
“所以,你去找皇上和他有關?”許澤問出早就想問的話。
那日我兩人走的匆匆,沒來得及和許澤細說事情的來龍去脈。
不過不想再提及小雨的事,畢竟知情人越少,情況對我越有利。
“阿澤,咱倆認識剛滿一年,你為什么這么相信我!”避開話題,轉而問了藏在心中疑惑已久的問題。
思考片刻,他放開抱著的雙手。
“不是我相信,是皇上。”他落座,與我相視,桌子上的酒香氣四溢,看著對方都是煙霧繚繞的樣子,為這話增添了許多神秘色彩。
“偶,是這樣么?他若是信我,可就不會這么想殺我嘍!”有些自嘲,單手撐著臉。
連大漠的人都收到消息,我這個當事人竟然是最后一個知道,他曾墨軒想要我的命,怎會相信我。
“為什么瞞著他?如果他發現我沒死,你可想過后果?”單手托著臉接著問道。
眼前消瘦少年一臉的誠摯,轉頭望著天,眼神微微發亮帶著些許迷茫和釋然。
“沒想過。”淡定回答。
好吧,果然是他的作風,敢作敢當,敢愛敢恨,也許這就是許澤自身獨特的魅力,也是我一直欣賞的點。
“阿澤,還是要說聲謝謝你的!”
余光掃見他嘴角自然上揚微翹,這家伙笑的如此靦腆。
兩人坐了一會兒,抬眼便看見遠處寬闊的宮門口排著一大堆的男男女女。
許久之前,聽大胡子說過,他們是照酈國派過來進貢的。
這秋高氣爽,碩果累累的季節,照酈國進貢的蔬菜瓜果被宮女太監來來回回的運送著。
果實?!此情此景竟突然想到了狗皇帝曾墨軒。
花開有果,草枯有種,樹死有根,他一個皇帝要什么沒有,二十多歲的年紀連一個娃都沒有,不免覺得孤寡的他有些可憐。
連我這都還有一個干閨女吶!
哈哈,心里小九九突然八卦起來,莫不是真如傳聞所言,他那方面怕是真不行…
“那里!”思緒被聲音帶回。
眼神跟著許澤的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個與文淵閣相似的閣樓。
“上書閣,去過?”
上書閣,自然是知道,畢竟這條路是幾年前通往魔鬼訓練場的必經之路。
不過,我從未與許澤提過記憶里的往事,他并不知我是否去過,此時也不想騙他,因為宮里的太監而且是曾墨軒身邊的太監,知道這地方的存在也沒有任何可以值得懷疑的。
“知道,皇子待的地方。”說的淡然。
“那阿葉你可曾記得皇上幼時的樣貌。”
???
曾墨軒幼時?為什么要記得。
曾墨軒比我大五六歲,我八歲還是一個年紀剛夠格的小太監,每日跟著王公公去上書閣一眾地方收拾衛生。
如果我八歲在此,曾墨軒就是十三歲左右。
那年幼小的他剛登基,國中局勢不穩,是所有皇子的眼中釘,大臣眼中的小娃娃,當今太后那時為了穩住江山,不得已垂簾聽政,故讓曾墨軒坐了幾年傀儡皇帝。
“皇上曾無意提起,說在這里見過你。”
見過我?仔細想想,這殘缺的記憶里似乎是有這么回事。
不過許澤打聽這事干嘛,而且還知道這么清楚,這臭小子怕不是吃瓜沖浪第一線。
“是有這回……”正要與許澤暢談,一個熟悉聲音從閣樓下傳上來,打斷了兩人的交談。
“小葉,快,快!”來人氣喘吁吁,聲音顫抖。
“…額,許侍衛。”來人見到我身側還有一人,淡定行禮。
今日多虧我穿的太監服飾,王公公來此并未多疑
因為許澤本就是侍衛,所以在文淵閣合情合理,我與許澤有事在此交談也合情合理。
“王公公。”許澤有禮貌的點頭回應。
我趕忙站起,扶著疾步而來的王公公,他目光轉向我,我從他眼中看出了端倪,他眼中有事是藏不住的。
不待我問,王公公開口道:“呼…小葉,快!快!太后娘娘手底的全公公在滿宮的尋你吶!”
“全公公?”全德碌找我干嘛。
“哎呦,可尋了好久了,今兒都找到皇上這兒了,正好被咱家攔住,事不宜遲小葉你快隨咱家來吧。”
全公公找我?
那不就是太后找我?這是不是小事啊,帶著疑問跟著王公公去了。
王公公路上并未與我過多解釋,只是送我到了地方后,簡單交代下,便回了潛心殿。
……
……
……
此刻潛心殿內。
“他…去了多久了。”眼前的人有些憔悴,似隨口問道。
他長指提了提外衫,認真的批閱著奏折。
十年如一日,勞模啊。
王公公小挪一步輕聲道:“皇上,有一柱香了。”
“該回來了,朕現在要沐浴,傳立刻他來伺候,咳咳咳…”昨日的一掌讓他今日有些吃不消,咳嗽聲有一聲沒一聲響著。
“是,皇上!”王公公聽出話里面的意思,趕忙出了門。
合上最后一本奏折,曾墨軒直直看著燭火在空氣中肆意的跳動。
想從太后手里要人,必須要有個充分又不惹人注意的理由,方才這理由曾墨軒十分滿意。
他起身走動,最終停在一幅畫面前略有所思。
這時,屏外響起腳步聲。
“皇上,宋指揮使到了!”宮女稟報著。
“讓他進來!”依舊在畫前欣賞。
“是!”
不一會兒。
一陣穩健腳步聲,欣長身影站定屏外,他單膝下跪。
“皇上,您找我。”宋威開口道。
“嗯!”曾墨軒緩步走向案桌,簡單嗯了一聲,并未開口說話。
“……”宋威不明所以,靜靜等待著下文。
好一陣兩人都不語,曾墨軒似有意為之。
不過這么耗下去似乎意義不大,曾墨軒先開口問的直接:“葉靈活著的消息你為何知情不報。”
“屬下…”宋威瞪大雙眼,心想這下壞了,皇上知道了。
這貌似怎么辯解都很無力,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的感覺讓宋威難為的很。
“呵呵…朕說過,“騙”這一字不適合你,更不適合錦衣衛。”曾墨軒修長手指交叉著,穩坐在位置上,精致的五官看不出有任何表情。
“屬下絕無二心…”宋威自知辯解無用,立刻換種方式表忠心。
“呵,絕無二心?你怕是三心四心都有了。”啪的一聲一封信隨意仍到宋威面前。
“看看,全是你做的好事,第一有背著朕面見太后,二有知曉重要消息不報,宋威你這指揮使當真如朝堂眾大臣所說,怕不是要一手遮天了!”曾墨軒一股腦把憤怒全抖摟出來。
這可嚇壞了宋威,他極力保持冷靜。
解釋道:“屬下不敢!關于太后,屬下是…是被太后指名召見,不敢不去。關于葉靈,屬下知曉您一直想除掉他,所以屬下收到她尚在瑞祥城的消息才并未稟報,屬下想著…想著即使是他現在還活著,屬下也會暗中找機會殺了他,所以才未上報!”
暗自除掉?!
為何聽到這些字眼,曾墨軒一陣悔意上心頭,葉靈在他這里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存在,他自己也不得而知。
躁動的心矛盾不已,輕嘆口氣,終是下了決定:“朕,念你平日也算勤懇,此事罰一年俸祿。”
一年俸祿,這一年白干啊。
太沒天理了,明明沒有做錯什么,理由也足夠充分,沒理由罰啊,真就見了鬼了,為啥只要遇上關于葉靈的事情,就倒霉透頂,宋威心里暗暗瘋狂吐槽。
“謝皇上體恤,可…”嘴里不好造次,但宋威心有不甘。
“說!”曾墨軒最不喜手底下的人磨磨唧唧。
“可是,許澤也知情不報,皇上您為何不罰他。”宋威還算聰明,我不在,皇上身邊最方便打探消息的就是許澤,關于我是否活著,許澤比他更清楚。
“許澤?你這一提,朕倒是想起個好法子。”曾墨軒是從許澤口中知道關于我生死的消息,許澤有意的包庇他自然也是知道的。
要罰一起罰,錦衣衛沒做好的事,你暗衛也沒做出個樣子,宋威憤憤然,想拉許澤當墊背的。
“好了,就這樣決定,你這一年的俸祿也別充國庫,屆時加許澤俸祿里即可。”
加他俸祿里,憑什么?
“這?!皇上…”宋威急了。
“無需多言,朕乏了,你現在需要的是回去好好反思,少在這里扯皮。”曾墨軒準備打發走宋威。
對于宋威來說,他需要時刻敲打。
“是,屬下遵命!”宋威抿著嘴,頗有不甘,轉身離去。
咱不得不說,這母子倆還真是都喜歡敲打宋威,指著一個使勁敲打。
宋威剛出去,我便跟著王公公來到了太和宮門口。
一路上王公公問我挨打沒,有沒有受傷,受委屈之類的。
沒有的事,去了才知道哪里有什么大事,就是宮中繡娘丟了東西,碰巧我與懷疑對象有些形似,一番盤問后,確認不是,正巧遇到王公公來要人,便放回來了。
嗬!一抬頭看見宋威從門口氣沖沖的出來。
“稀客啊!宋威,這是吃黃連了?苦著個臉。”
高馬尾莽夫被我這一問,眼神怒火中燒,但愣是一句話沒說,哼了一聲徑直走了。
“哎!宋威,答應我的事得做到,三日啊!別忘了,三日!”看著他背影喊著。
自始自終沒得到他回應,誰知道他抽哪門子的瘋!
王公公也見怪不怪,領著我進殿,轉身跟著進去。

無色花栗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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