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宮。
“嘩!”一身影穿梭在凌亂交錯的紅綢中,速度極快。
稍不留神,方才還在眼中的人形此刻已剩下殘影。
獨孤吹雪似乎沒有與之糾纏下去的意思,他飛步直抵紅綢中心的關山月。
宮內的紅綢交錯速度絲毫不減反而加快,我自顧不暇助力不得,只得按兵不動。
不過,我知道的是他兩人在被紅綢包裹的嚴實的巨大球體中激烈較量。
我雖然看不真切,可卻能感知其內力相斗的畫面。
不一會兒,四周的紅綢移動速度明顯降下來。
我迷??粗@一切,飛身上前,欲探究竟,不知是不是心靈感應,總覺得勝券在握。
我在近處警惕看著四周,以防萬一被偷襲。
果不其然,眼前的發生的這幕印證了我的想法。
“嘩啦啦……”尖刺碰撞的聲音亂七八糟響起,宮內紅綢頓時像放了氣的氣球頃刻散落一地,那幾三個巨大的球體也隨之土崩瓦解。
面前逐漸露出劍拔弩張熟悉的兩身影。
琉璃宮內經過這么一鬧騰,滿地的狼籍,四周木窗皆被打通,冷氣瞬間齊齊涌入。
風起,兩人衣衫翻飛。
左側,獨孤吹雪。
右側,關山月。
關山月滿臉驚恐環顧周遭,白發凌亂散落肩上,朱唇顫抖微張,臉色慘白,胸脯起伏的明顯。
她竟然敗了……
她瞪大雙眼,有些恐懼緩緩移動在面前破局之人身上,面部懼色更甚。
這么多年,她的這招數幾乎百戰百勝,怎今日被這毛頭小子幾下接下且破了功法。
關山月很快調整狀態,眼神狠厲盯著不遠處的男子。
沒錯,此人正是獨孤吹雪。
我順著關山月的目光探去,發現這小子怎么跟沒事兒人似的。
若不是我與關山月交過手,他這云淡風輕的樣子,我都以為關山月有多不堪一擊。
“就這?”獨孤吹雪聲音適時響聲。
他正了正身,單手一個請的姿勢,挑釁的樣子頗為囂張。
“你……”關山月咬牙切齒,本就沒出來的氣又被憋回去,憤怒使其直接開大。
她沒有任何前奏,直接匯聚內力,周圍本就破碎的物體被她吸起,宮墻被擠壓扭曲變形,這壓迫使其搖搖欲墜。
“我去,她來真的!”我看她這架勢是準備殊死一搏。
我的媽呀,這個女人生氣起來可真瘋狂,我還是逃命要緊,得找個合適的觀戰地點。
“礙事!還不快走!”獨孤吹雪向著我吼了聲。
好,你先開口的嘍,我正有此意。
“你一個人行不行???”我還是良心發現,有點懷疑他的實力回懟道。
“男人不能說不行,你再不走,我可真輸了?!豹毠麓笛┻@功夫還在耍嘴皮子。
頓時無語,就活該我多問。
算了,反正我打也打不過,那剩下的就交給你了獨孤吹雪。
“你小心點,別硬撐!”說完
我腳底便像抹了油似的在一堵堵坍塌的墻體中穿梭。
風與我相對,底下的所有物體皆朝著關山月那處飛去。
在這緊張的逃跑中,不知是不是錯覺,總覺得有一個人盯著我。
獨孤吹雪余光一直追隨我,他看著距離拉開的差不多,掌心向上,匯聚內力于一點,那架勢也像吸引著某些特定事物。
殘破的宮殿幾乎成為廢墟,兩人在廢墟都想一擊致對方于死地。
兩人功法相似,吸引的物體卻不同。
桃花落地還未入泥就被召喚而入,越來越多的桃花,樹葉與我擦肩而過。
它們宛若尖刀,鋒利無比有組織有紀律被操控。
“嘶!”我心驚不已,這是…落花驚月與落葉歸根的結合式……落絕!!!
不對???!
我就像被定了穴道般直挺挺站在原地。
“咚!咚!咚!”強勁內力相撞。
“??!”慘痛的驚呼。
撲通撲通…我心跳瞬間漏了半拍,身體不由自主轉向后面。
“獨孤……不,你是…鸞!”我向著巨大爆炸方向大聲呼喊。
本能的淚水奪眶而出,大腦一片空白,這不是我的反應更像是身體原主的殘留意識。
在空中的兩人被對方內力擊中后皆向下落。
看著獨孤吹雪掉落的方向,我踉蹌跑著,這是我覺得跑的最慢的時候,雙腿發軟,似乎怎么跑也跑不快。
“你…等我!鸞!”我聲嘶力竭呼喊。
灰塵漸漸消散,距離越來越近,在廢墟上終是看到了一抹白,是他,一定是他。
撲到他身前時,他的臉部逐漸清晰,血水染紅他白色衣服同樣也浸染了他的胸脯前。
看著獨孤吹雪單腿強撐著身體,只為了不讓自己倒下。
我目光落在他嘴角,此刻還不斷有血冒出,我雙手扶住他,讓他早已透支的身體有個支點。
開口關切問道:“鸞,你還好么?”
他眼神先是一驚,盯著我的眼,他隨之笑起來,微弱的聲音緩緩回應:“還……好,別…哭?!?p> 說完這后,他的身子隨之一軟,雙目緊閉。
不是吧!我心又是一驚。
“別睡,你醒醒啊,鸞…別嚇我,獨孤吹雪!獨孤吹雪!”我抬手在其鼻子試探,還好還有氣。
此刻我才放了心,心里暗自罵道:逞什么強,你這叫還好?你就差到閻王殿報道了!
二話不說,抓住他的手,傳送些許內力護住其心脈。
做完這一切,我抬手一吹。
哨聲落,馬蹄聲砸在地上的聲音越來越近,飛云踏塵而來。
眼見飛云停下,我趕忙起身拖著獨孤吹雪上馬,哪知道,這身體如此沉重,飛云也看出我的吃力,它懂事地跪下。
我使用九牛二虎之力才將鸞扔馬背,飛云四蹄生力站起來。
我迅速飛身上馬。
擦掉面上兩滴淚。
“駕!”事不宜遲,得趕快找最近的醫館,否則他必死無疑。
“駕!”飛云得令向前奔跑。
我來不及看關山月什么情況,現在最要緊的事就是救活他。
我們剛走后不久。
一行人與什么人交手過似的,身上多了些許疤痕,匆匆趕到這里。
她們是被方才的爆炸聲吸引而來。
“這里一片廢墟,堂主,我們怎么辦?”女子看到眼前的情景不淡定問著。
“太后怎么說?!焙L脑儐枴?p> “太后要活的!”另一女子趕來稟報。
“堂主,找到了!”海棠手下挖出被掩埋的關山月。
“堂主,還有氣兒!”手下人探其鼻子。
海棠看著眼前與死了無異的人下令:“回魂丹,喂給她。”
“是?!笔窒履贸鲆粋€黑色藥丸強行掰開關山月的嘴喂進去。
回魂丹只維持到今日,過了今日,她便再無活的可能。
“堂主,太后到了?!迸忧皝韴笮拧?p> “你們都在附近守著,沒有我的命令不準靠近?!焙L目粗娙讼铝?。
“是?!北娙寺犃睢?p> “鈴鈴……”響聲鑾駕清脆的銅鈴聲。
她來了……
琉璃宮廢墟飄起白色的顆粒。
是雪。
它輕打在臉上,那冰冰涼涼癢癢的觸感瞬間襲來。
白越落在這個世界上時,是那白色無污的純潔也是冰冷若霜。
吃了回魂丹的關山月手指輕動,她無力地爬起,茫然看著四周。
白發上覆蓋了薄薄的一層雪。
關山若金燦燦的精致護甲掀開鑾駕金絲簾子一角,瞥見地上衣衫不整的女子,她語氣不知所謂開口道:“月兒,別來無恙。”
聽見這聲問候,關山月腦袋逐漸清晰,她心里想:關山若怎么來了?
關山月并不想理會這姐姐的問候,方才的重擊已耗費了所有經歷,她知道自己活不久,任由死亡的到來。
“哼,不說話,你如今怎活成這個鬼樣子?”明知道關山月不想理會她,可關山若偏偏就要讓其開口,她有的是辦法刺激她。
果不其然。
關山月開口回懟:“本宮主這般模樣,姐姐以為是誰造成的?!還不是拜你這個人面獸心的好姐姐所賜。”
關山若眉頭忽然緊皺,似乎對這話感到不滿。
關山月哪里管她什么滿意不滿意,她不甘地接著開口:“說來本宮主還得謝謝姐姐當年的不,殺,之恩!”
“哀家并不是有意留你,況且你的生死與哀家又有何關系!”關山若放下簾子回應。
靜默。
廢墟上啜泣聲。
“姐姐,你的心好狠?。【拖襁@冬日里的雪花融化的沒絲毫猶豫?!闭f著關山月露出夸張的笑容,眼神里的落寞卻怎么也掩飾不住。
自軒國立皇后起,關山家的這倆姐妹的愛恨情仇就此展開。
一位是軒國最尊貴的太后,一位是嗜血殺戮的恐怖女魔頭,誰能想到竟有血緣關系。
且這關山月就是當今皇上曾墨軒的小姨,鶴發童顏,靠喝各種血液維持生命和青春。
鑾駕里的人不再言語,她早已沒了耐心。
“噗!”關山月口吐鮮血,衣服雙手沾滿了紅色。
她的臉卻如雪,白皙透亮,宛如盛開在血色里的白蓮花。
寒風放肆的吹,白發與雪早已融為一體。
“姐…姐,你…心里…有沒…有后悔…過?!标P山月聲音顫抖著,眼神木木,能看出她極力想匯聚那渙散的神。
關山若側頭隔著簾布,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緒。
許久。
她矜貴的聲音淡淡道:“從未。”
“哈哈哈哈…”關山月嘴角帶血已然有些凝固,她似乎感覺不到疼痛夸張地咧開,笑出聲。
笑聲不似往常猖狂,卻能聽出里面摻雜著些許無奈和自嘲。
良久。
關山月拖著幾乎破碎的身體想往前移動。
她這是……想靠近關山若?
可是似乎任憑怎么努力扭動,關山月的身體始終沒有移動一絲一毫的跡象。
掙扎許久,她眼神越發渙散,此刻她已如盲人般,唯有一只胳膊還尚可微弱動彈。
“姐姐…”關山月伸出的唯一可支配的手,可還未舉起便掉了下去,眼里流出了淚水,滴落在滿是血的雪里,凍成了冰。
……
天漸漸暗下來,她身體亦漸漸冰冷,發白…
大雪越下越大蓋住了她瘦弱的身體,蓋住了鮮血,同樣也蓋住了過往。
眼前的魔女慘死,甚是凄涼。
關山若掀開金絲布簾,眼神緩慢移到那僵硬的尸體上。
終是忍不住看了一眼。
“埋了吧,按,皇家禮儀?!?p> 不知是不是眼花,只覺得關太后眼里有些許水珠。
“是。”
“起轎!回宮!”全公公喊著。
關山若望著雪花飄飄灑灑,畫面不由的轉到小時候。
少女青澀懵懂的臉龐出現在腦海。
“姐姐,今年的花好好看,好香啊,看,快看,這朵尤其艷麗,哈哈哈,妹妹我幫姐姐戴上……好美啊,姐姐……”她那雙青蔥纖細小手定格在關山若腦海里。
她不會容忍任何知道她的弱點的人活著,這么多年不殺她,全是因為自己的一點私心。
她以為她把她藏的很好,可終究紙包不住火。
既然有人查到了這里,那就別怪自己心狠。
關山若選擇保全自己,即便那人是自己親妹妹,只要她變成一枚死棋,那么她也會毫不猶豫棄之丟之。

無色花栗鼠
坐上高位的沒點心狠手辣的手段,成不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