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無法保證二十幾個孩子都能順利進學，但這辦法應該會有效果的。”
“什么辦法，說來聽聽。”
“助學貸款！”
“？”可不可以說點他能聽懂的。
路晴桑見族長一臉疑惑，不再賣關子，“就是說，由這些學生及其長輩與族里簽一份協議，因家貧無法承擔束脩的，可先入學，待成年后或家有余糧時再償還。”
“同時再宣傳些讀書的好處，比如識字的比不識字的更易找到活干，賺的錢更多等等，屆時可讓人上門進行宣傳。”
族長低頭沉思，“是個好辦法，不說別的，至少那兩家確實家貧的孩子能進學堂了。”
“但是，這會讓已經入學的孩子家里覺得不公平。”
“這個我也想到了，通過助學貸款的讀書孩子，要每月有固定的時間給族里干活，或是成年后沒還清束脩的，每年可加一成利息。”
“加利息就算了吧，有些人聽到這可能更不愿上學了。”
“好，那我們確認下具體章程，這事就交給周嬸吧，她在村民中還是說的上話的，我覺得請她去上門宣傳正合適。”
這邊溝通完，路晴桑回到家中，秋嬸正幫著她娘一起縫被子。
“聽說鬧得可大，連族長都請去了……”聽著屋里聊的似乎正是陳家的事，忙湊過去一起聽。
“秋嬸，陳家真分家了嗎？”
“你也知道了啊，聽說真分成了。”
“她家里能同意啊？”
“老兩口自是不愿，但架不住老大家的撒潑啊，你是沒見過，那可是幾個村里少有的……”秋嬸似乎想罵人，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咳……總之，那是個厲害人物，家里誰都把她沒法，且她男人向來聽她的，再說了到底對他有好處的事，他能不同意？”
“反正鬧了好久，老兩口沒辦法還是同意了。”
秋嬸喝口水，繼續說道：“一開始她只打算給老二家一畝地和一個破屋子，村長看不過眼，才幫著多要了一畝地，別的是再沒有了。”
“就這她還想讓老二家將來養老兩口呢，族長說要人養老可以，必須把家里所有東西平分，且老兩口不能只幫她家做活，也得幫老二家的。她又不敢跟族長犟，這事就算了。”
“最后族里給寫了文書，徹底分家了。”
頓了片刻，秋嬸感嘆道：“其實這也算好事，那家老大媳婦太厲害，總磋磨人。老二家的在她手底下活得艱難，分了家反倒能松快些，就是她這身子不曉得能不能好起來。”
路云意味深長的看一眼路晴桑，她低頭喝水，繼續裝傻。
待秋嬸走后，路云逮住她，“小陳氏的身體是啥情況，還能好起來嗎？”
路晴桑原本也沒想瞞她，“很快就能好，我給她的是一種植物花粉，只會使人產生過敏反應，看起來嚴重，其實不會對身體造成損害。”
路云松了口氣，“那就好，娘就怕你為了幫他們用啥兇險法子。”
“娘，您放心，會害到人的法子我不會用的。”
學堂
路晴桑和路晴榆在休息室練字，周氏拿著張紙走進來，高興道：“可算把這二十多家走完了，晴桑丫頭你看，這是新報名的人，明天旬休后，就可以來上課了。”
接過名單，短短十天周氏錯別字少了不少，看來讓她先抓緊學百家姓里的常用字是對的。上面共十三個人，陳陽的名字赫然在列，也多了幾個女孩。
“晴桑丫頭真有辦法，想的那什么助學貸款真是落到實處了。我上門去說的時候，那兩家因太窮沒能進學堂的，都激動的快給我跪下了。”
“還有那剛分家出去的趙夏，正為家里沒分到多少糧發愁呢，也趕忙簽了文書。”
“剩下不太舍得出糧，或家里條件不差只是之前沒意識到讀書的好處，這下都想轉了，就趕緊給娃報了名。”
周氏拍拍她的肩膀，“你呀，可真是幫了他們大忙了，這都是大功德。”
路晴桑很欣慰，總算還是幫到了一部分人，只是可惜了剩下的那十來個孩子。
下課回到休息室，路云見她一臉沮喪，“怎么了這是，我們家桑桑怎么不高興？”
她把新增了十三個學生的事情告訴路云，路云很開心，也猜到了她為啥沮喪，“你已經幫他們很多了，你的力量有限，擔不了那么多人的命運。”
路云把她摟進懷里輕輕拍著，“傻孩子，別鉆牛角尖了。”
她很清楚路云說的都對，只是一時轉不過彎。她總是自詡現代人，擁有比這兒的人更先進的思想。
見到各種不公平也總是想管，可她忘了，每個時代都有它的規則，很多人的觀念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扭轉，她不該忽略時代的局限性。
想通了也就不再糾結，現在她的力量有限做不了太多，以后總有機會幫她們的。
轉眼又到了每月趕集的日子。
時間過得真快啊！他們來到靈西島已經一個多月，再有兩三天新房也將建好，現在每天都過得充實又有盼頭，路云都說比她前十幾年過的有趣多了。
路晴桑心道這話不假，畢竟路云夫婦關系很一般，尤其是離開京城到地方之后，向知煊陸續取了幾個小妾，大多時候都待在妾室的院子。路云一開始還會難過，后來就不在意了，只一心教養他們兄妹。
因過幾天搬家要宴客，他們今天正好去集市采買點東西備用。
集市熱鬧的場景跟上個月沒啥兩樣，附近依然有不少巡邏隊的人，認識路晴桑的都友好的跟她打著招呼。
別人不知道，但經常接觸族長的人很清楚，他現在有多看重這小姑娘。遇到比較熟悉的，路晴桑也就停下隨意聊幾句。
只聽一旁幾人湊在一起嘰嘰咕咕，“那小祖宗咋又跑回來了，一會兒族長又要發火。”
“每個月集市他不是都要回來嗎，說是怕水匪上岸。”
“他也是好心想打水匪，族長干嘛總攆人。”
“那不是怕耽誤學業么，聽說族長當年想讀書，結果家里太窮沒讀成，后來當鏢師攢的錢都拿來供兒子讀書了。”
“難怪每次那小祖宗說不想念書，族長要發那么大火。”
“哎喲~說曹操曹操到，那小祖宗過來了。”
路晴桑抬頭，只見一十五六歲的少年，身穿黑色短打，手提一桿長槍，正昂首闊步地朝這邊走來。
走到她旁邊的時候，突然頓住腳步，扭頭看她一眼，“這位姑娘，我看你有些眼熟，但你不是靈西島的人，我們見過嗎？”
一旁的巡邏隊員驟然起哄，“喲~孩子大了，知道同姑娘搭訕了。”
少年頓時漲紅了臉，“我沒有，我不是……你別聽他們瞎說，我是真覺得你看著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