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這二殿下……”

　　李定疆是忠，卻不傻。皇帝的不信任，一天看不出，一件看不出，這許久來的樁樁件件，李定疆當然看得明白。

　　甚至這恃寵而驕的楊承殿下都被派來攪和，李定疆都能理解。只是今日手底下傳回來的消息，實在是要人有些匪夷所思。

　　“二殿下又如何了？”沒傷的手按了按眉心，李定疆抬起頭來看著才進帳來的人欲言又止，剛下去的火氣，又涌了上來。

　　李定疆知道自己的火氣大半是為了那支殘臂，可作為習武之人，一個殘疾帶兵打仗，說出去都叫人笑話——李定疆受不了這樣的打擊。

　　“二殿下喬裝去喝茶，卻在那邊與人打起來了，正揚言要燒了那家店。”

　　“雙方不依不饒，隨著二殿下去的人派人回來傳了消息，要將軍看看可有辦法……”

　　“打起來了？”那日一件，李定疆只覺得這楊承絕非表面這么簡單。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當初皇后母族勢力何其之大，傳到楊承這里，就算是再廢物，也不至于當真同表面一樣，全靠著皇帝的喜愛。

　　更何況，全靠皇帝喜愛的人，又怎么會輕易被攪進這些出淤泥難不染的事情上來？

　　試金石？皇帝總也該怕這刀被磨斷了罷！

　　“是。”

　　手下的回應讓李定疆重新回過神來：“在哪里？”

　　“城里面一家頂大的店，靠近官道，往來過路的人頗多。”

　　“他要燒店？”難道說這楊承發現了什么，又或者想要借著這一把火掩蓋什么？李定疆的腦子只要不在所謂的忠孝上，大概率還是能夠在線的。

　　“是。”

　　“可有理由？”

　　“不知。”

　　一問三不知，李定疆隨手拎起一旁的令牌就往地上砸去。

　　偏了一點，削著下面稟報的人衣角過去了……

　　看了看自己的殘臂，李定疆面露頹然，往回退了幾步，呆愣愣的坐回到榻上。

　　“將軍，這事我們……”半晌沒等來回應，傳話的人擔心事情出了問題，過錯都落在自己身上，忐忑開口，催要一個答案。

　　“派人去看著二殿下，只要殿下不出事，一切不必干涉殿下作為。”

　　李定疆想明白了：無論二殿下到底圖什么，有什么本事，二殿下就是二殿下，只要一日皇帝還認二殿下，楊承還頂著楊家的姓……便是君。

　　君做什么都是對的，無論是什么。

　　“是。”

　　手下領命去尋楊承了，而李定疆顯然也想不明白楊承如今的目的。

　　“我們這可是……”楊承對面站著的人抱了抱拳，朝著京城方向拱了拱手，“上面的意思，你是什么人，也敢違抗？”

　　“為君貴仁，是仁義，也是百姓，不行人道……你難道就那這樣的行為污蔑于今上？”

　　“天子雖受命于天，然民貴君輕，哪里來的刁民，借今上之名，橫行霸道，欺男霸女？”

　　楊承自小看的是圣賢書，學的是為君道，忠孝束縛了楊承許久，卻并非是楊承拿來壓榨百姓的借口。

　　失望于李將軍，失望于父皇，也多不過是因為為這一點——打得天下，便需要以為仁君使百姓休息，順天應人。

　　“呵？你又是什么人，這里的官府都管不了我。”

　　“官府管不了你，可這店我倒是燒得的。”

　　眼前人以為楊承遲遲不動手是懼怕了自己的名號，殊不知是楊承在給他時間，給他轉移走店里見不得光的東西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