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之外。
東君在海上,雷劫已經鎖定他了,他有些寸步難行,不過看看距離,也差不多了。
他停了下來,伸了伸懶腰,一睜開眼睛就要渡劫,他都不知道坐了多久了,骨頭咯嘣咯嘣地爆響。
天上銀蛇飛舞,東君卻一點兒也不急,慢悠悠地舒展了身體。
雷鳴陣陣,東君知道第一道劫要下來了。
“著什么急?賊老天!”他掏掏耳朵。
他掏了個平平無奇的陶罐出來,扔在了面前。
雷鞭“轟”地落下,東君喚出了日影,開始舞劍。
千光萬劍訣的訣竅在于,不要懼怕光,任何光都是執劍者的武器。
他長眸微瞇,長劍直插蒼穹。
“轟隆!!”
第一道銀雷劈下來,大地為之一顫,仙子湖海面上層浪迭起,千星廣場上的弟子們中膽小的已經害怕地縮進了人群中。
“大長老,”來人搖頭,見大長老皺眉不悅,他連忙解釋,“此人渡劫向北去了,未在仙子湖指定的幾個渡劫場地。”
“什么?”大長老震驚,仙子湖上共設了三個渡劫地,都設置了防御陣法,可以幫助抵御雷劫,“開陽島上沒有消息?”
“沒有……”開陽島上的防御陣開了,可是這渡劫的陣仗太大了,連傳音陣法那頭回信的手下說話聲都在顫抖,“各家出竅境的信息都盡在掌握,沒有即將渡劫的人……不過那邊傳訊說動靜是從搖光島上傳出來的,神劍峰的東君上人封山閉關有七八年了,會不會……?”
大長老一開始就排除了東君,原因無他,太年輕了,就連宗主也是過了九百歲才進的階,東君他要是沒記錯,他自己剛當上長老的時候,東君還是個剛進六殿的小弟子。
雖然后來百余歲就一路進階到出竅境,甚至比他還早,但是后來好像修為停滯不前,已經有五百多年了。
閉關個七八年就能進階?大長老并不相信他有這樣的實力,但是事實擺在面前,從開陽島向北,搖光島上只有五位出竅境,除了東君,另外有一人是他的徒弟。
如果不是東君,那另外三位更不可能了,從掌握的消息來看,那幾個不是剛入出竅境勉強接上了斷代,就是大限將至,根本引不來這么強勁的渡境劫。
“去……”大長老攥了攥拳頭,“如果是東君,趁機……”他給了一個狠厲的眼神,王長老心頭一顫,低聲應是,又悄悄退了出去。
東君是向家拐著彎的血脈,向家有一個向懷薇就夠了,不需要第二個。
可惜東君要讓他失望了,大長老想等待的虛弱期絕對是等不到了。
東君一邊引雷,一邊淬體,撕裂的感覺都是幻想,他現在身上酥酥麻麻的,把打坐了七八年的疲憊感都消得徹底,要不是雷還在劈,他可能要考慮睡一覺了。
面前的小罐子里雷光陣陣,雷劈下來大部分都被陶罐引走了,剩下的邊角料才到了東君的劍上。
天上的雷沒完沒了,大約劈了有兩個時辰了,東君劈得有些心煩,他感受了一下身體強度,覺得差不多了,干脆把陶罐子蓋嚴了收了起來,舉著劍飛進了云層里。
領命在外圍埋伏的幾個人看不見雷云陣陣里發生了什么事,但是心頭不好的預感越來越重了。
“王長老……這,”有人猶疑地請示,“雷劫已經開始了兩個時辰了,現在還是全盛的狀態,不見削弱,會不會渡劫之人實力比我們想的要強勁?”
王長老哪里不懂這些?但是他只能心懷僥幸地繼續蹲守,如果真的是東君,他完不成大長老的任務,回去之后是什么樣的結局他想都不敢想。
大長老是個心狠手辣的,副宗主更是。
“別廢話,守好,盡力辨認是誰在渡劫。”
他們此時甚至看不清雷劫中心,他們在雷劫的最邊緣,生怕不小心闖進去成為別人的替死鬼。
領了命的人只好作罷,他們也是除了聽令別無選擇。
東君放開了限制,雷都劈到了身上,這下劫云才好像有了實感,劈得越發起勁。
東君憑借著淬煉過的身體硬扛了三道雷劫,又將日影劍淬煉了兩遍,終于迎來了最后一道雷劫。
“是火金雷?是火金雷!”王長老大驚,居然真的是東君!東君才多大,六百歲的星君?
千里之外的大長老毫無所覺,心里還在篩選仙子湖沿岸的各個家族。
千星廣場的大陣設的匆忙,只開了防御大陣,現在所有的弟子和長老都在陣中等待,天鼓震震,銀索霹靂,給這群十四五歲的少年少女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這就是融合境雷劫的威力嗎?他日我是否能抵御如此天威?從此仙途之中有我的一席之地呢?
東君是火金雙靈根,靈根值都接近滿值,這最后一道雷是淬煉靈根的,故而是紅黃雙色的火金雷,東君毫不猶豫地張開雙臂,接受天威的考驗,也是在接受天地的饋贈。
雷劫一過,天地霎時清明,雷劫范圍內的生靈共同接受著天地靈雨,千星廣場的弟子們原地打坐,大長老卻仍在籌謀難以靜心。
王長老帶著人,雷云一散,顧不上接受這難得的天地饋贈,直奔雷劫中心,百里的距離不過是瞬息之間。
可那雷劫中心除了海面上被電翻的魚,哪有什么人影?
本該虛弱的東君去了哪里?
王長老心中警鈴大作,剛要逃走就被攔住了去路。
“在找本君?”東君的聲音猶如鬼魅,從天而至,王長老顧不上帶好那幾個手下,一心逃竄。
“誒呀呀,別急。”東君戲謔的聲音傳來,還伴著一聲慘叫。
“啊!!!!”
同行而來的下屬之一被扭斷了脖子打破了丹田,丟到了北海喂魚。
又是一聲慘叫,就貼在王長老的耳后,王長老知道自己跑不掉了,還是想掙扎著乞求一線生機。
“我,我是望星島派來相助的長老,你,你不能殺我!”王長老有些口齒不清地哆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