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鳯來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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鳯來儀 淺醉笙歌 8787 2025-07-18 08:07:31

  熹寧元年六月十五,晨曦初現,斜陽灑光于巍峨宮殿。琉璃瓦熠熠如星聚,朱紅墻厚重顯威嚴。飛檐斗拱錯落,氣勢恢宏。

  殿中香煙繞柱,文武官著朝服、整冠帶,邁方步入殿。他們神情莊肅,各有所思。

  楚熙身著龍袍,端居上座,儀態威嚴。

  只見一旁的小太監清了清嗓子,站在象征九五至尊的階梯上,她打開圣旨一字一句朗聲道:“熹寧帝詔曰:

  乾坤初定,陰陽燮和,天地以序;人道攸貫,綱紀乃張。蓋夫婦者,為人倫之首也。后德既懋,熙洽內廷,上膺宗祧之重寄,內展弼佐之殷勤。

  白家有女,名曰清蘭,幼而穎悟,文武兼擅。通書達禮,才情超邁;姿容端凝,德性溫淑。

  皇后以母儀天下之尊,宜膺顯耀徽號。茲特冊為鳳蘭皇后。夫“麟鳳”者,麒麟與鳳凰也,喻賢良卓異之輩;“芝蘭”者,比才質瑰瑋之美,彰其德馨而儀雍。

  維熹寧元年六月望日,承祖宗之鴻緒,皇后者,國母之尊也。今授金冊金寶,命居鳳儀宮,以母儀天下。

  宜以禮自飭,恪循禮法,以昭天朝之威重。布告遐邇,咸使聞知。欽此。”

  當小太監念完后,滿殿大臣紛紛反對。

  韶衡首當其沖,站出來對楚熙行了一禮,“陛下,您起于微末時,是賢妃娘娘陪您同甘共苦,一同陪您打下這個天下。陛下若立鳳玉公主為后,那就是忘本,陛下,還請三思啊!”

  胥枕站了出來,對楚熙行了一禮,“陛下,鳳玉公主不過是個江湖中人,她的身份根本配不上后位。還請陛下收回圣旨!”

  “哦?是嗎?”胥枕話音剛落,白清蘭那清冷孤高的聲音在大殿里悠悠響起,還帶著幾分譏笑。

  滿朝文武齊齊回首,但見白清蘭著一身鳳袍錦裳,其上金絲銀線繡就祥云朵朵、瑞鳳蹁躚,流光溢彩,貴氣逼人;頭戴鳳冠,珠翠搖曳,熠熠生輝。

  她蓮步輕移,儀態萬千,于裊裊香煙中,似鳳臨塵,朝眾人緩緩行來。

  白清蘭立在大殿中央,笑的一臉媚而不俗,白清蘭紅唇輕啟,“諸公皆言,本宮出身草莽,不堪居后位。然陛下年幼時命懸一線,全靠本宮相救,方得延命至今;且昔年陛下無權無勢,身陷困厄,本宮披堅執銳,為其殺出血路,陛下方得登九五之尊。陛下的皇位全靠本宮出手相助,本宮又憑何不能榮登后位?”

  白清蘭話音剛落,韶衡反駁道:“鳳玉公主,陛下與賢妃才是患難夫妻,心意相通,縱你有從龍之功,可身份與陛下不相匹配。但陛下也不是負心薄情的君主,所以封你一個妃,便已是對得起你。還請鳳玉公主自請下臺吧!”

  韶衡言畢,驀見一道腥紅血光于半空飛濺,映于滿朝文武烏眸之中。韶衡回首望去,只見白清蘭手持短刀,刀刃之上血漬淋漓。

  而當滿朝文武再看一旁的胥枕時,他已然身首異處,無頭之軀轟然倒地。眾人見狀,文官之中,有失聲尖叫者,有連退數步、面如土色者,驚恐之態盡顯。

  韶衡見此,依舊面不改色的厲聲呵斥道:“白清蘭,你竟敢在大殿上公開殺害朝廷命官,你這德行不配為后。你趕緊從皇位上滾下來!”

  “啊啊啊啊!!!!”

  韶衡話音剛落,他身后又發出一聲慘叫,只見全泰的手臂斷了一半,一只血淋淋的手臂從空中飛濺落地時,直接被一股如龍似虎的內力給擊碎成齏粉。

  全泰疼得趴在地上,臉色慘白,不停哀嚎。

  白清蘭笑的得意,“韶太傅,本宮動不得你,可你多說一句,就會有人因你而死。所以,你還是閉嘴吧。”

  全泰忍著疼痛從地上艱難的站起身來,他幾乎咬牙切齒道:“陛下,此女心狠手辣,還在大殿上公開殺害朝臣,就憑這罪行,都可以處斬了!”

  白清蘭聞言,轉身回望高坐皇位,眸中透著無奈和憤怒的楚熙,她笑靨如花,輕聲問道:“陛下,你想殺我嗎?”

  楚熙知道,這就是白清蘭對他的報復。此時若罰白清蘭,白清蘭就會徹徹底底不屬于他。

  因為他明白,白清蘭要的就是一份偏私的愛。

  而自己說過,自己對他會比陌風對她還要好,若今日是陌風登基為帝,他絕不會阻攔白清蘭在朝堂上大開殺戒。

  可若是不罰白清蘭,百官一旦對他心寒,他這皇位就真的坐不穩了。

  畢竟,容淮還沒有死!

  可是,他真的經不起再失去白清蘭了。

  所以,兩相抉擇下,他還是選擇將白清蘭放在第一位。

  楚熙輕嘆氣,“清蘭,若你鬧夠了,那今日的封后儀式就到這。從今日起,你便是我興朝的鳳蘭皇后。”楚熙伸手,語氣溫和道:“皇后,上來吧!”

  韶衡見此,怒不可遏,他跪地死諫,“陛下,白清蘭是妖后,陛下若執意封白清蘭為后,滿朝文武,誰會臣服?”

  韶衡話音剛落時,穆槿之上前一步,跪在地上,對白清蘭行了一禮,“臣,拜見皇后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韶衡聞言,氣的差點一口老血從嘴里噴涌而出。

  白清蘭無視韶衡,她剛轉身想走上九五階梯時,韶思怡從大殿外對著皇椅的位置款款而來,她聲音雖嬌弱但說話時卻頗有力量,她質問道:“白清蘭,你說過不和我爭,你這是什么意思?”

  白清蘭轉頭,看著站在大殿中央的韶思怡,一襲華服,頭戴翠綠步搖,而高桑妍在一旁攙扶著她。

  白清蘭有些得意道:“韶思怡,你曾說過,也不會和本宮爭。如今你沒本事籠絡住陛下的心,而本宮又懷了陛下的皇子,所以,這位置,該是你讓了。”

  白清蘭此話一說,不僅韶衡就連韶思怡都是心里一顫,韶思怡看著旁邊小太監手中那明晃晃的封后詔書,也算徹底明白,為什么楚熙要堅持封白清蘭為后,原來是白清蘭有了楚熙的孩子。

  楚熙從皇椅上站起身來,語氣冷了幾分,“夠了!白清蘭乃是虞朝的鳳玉公主,和親興國做皇后,乃是天經地義。所以此事眾人無需多言,否則,再有誰敢反對朕立后一事,朕便下令,將誰滿門抄斬。退朝!”

  楚熙語畢后,從階梯上走下來,直接一把將白清蘭打橫緊緊抱在懷里后,便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

  六月下旬,后花園的繡球花開的艷麗,花團錦簇,五顏六色。

  皇宮游廊里,白清蘭一襲白衣如雪,美艷動人。她長發齊腰,頭上只用一根羊脂白玉簪束發。

  她一人站在欄桿前,抬頭望著湛藍的天空,偶有幾只鳥雀飛過,白清蘭嘴角露出了一抹苦笑。

  虞酒卿,我最終,還是活成了你的樣子!

  遠處,一道清冽的聲音傳來,這音色干凈,如玉碎冰,中間還摻雜著笑意和關懷。

  “娘娘似乎不開心啊?”

  白清蘭偏頭去看,原來是穆槿之身穿一襲淡藍色衣裙,他緩步走到白清蘭身邊時,端的是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自白清蘭被楚熙封為皇后后,穆槿之對白清蘭便萬分尊重。穆槿之對著白清蘭下跪,恭恭敬敬行禮道:“臣參見娘娘,娘娘千歲千千歲!”

  白清蘭輕嘆,聲音平和,“平身免禮!”

  “謝娘娘!”

  穆槿之站起身,白清蘭問道:“未經陛下允許,外臣私闖后宮,可是大罪。所以,你到底有什么急事,要冒著被殺頭的風險來見我?”

  穆槿之心平氣和的解釋道:“娘娘的事就是臣心中最大的事。”

  白清蘭輕笑,“你這么關心我,就不怕被陛下知道了,殺了你嗎?”

  “沒關系,娘娘,若臣的死能讓娘娘開心,臣,死得其所。”

  白清蘭咒罵一句,“瘋子!”白清蘭轉身,桃花眼笑意盈盈的看著他,“你知道嗎?這世間癡情之人,皆都不得善終。本宮真是不明白了,本宮對你無意,你又何必犯傻?”

  “如果娘娘過的幸福,臣不會來打擾您,可您現在一點都不幸福,所以臣想幫您。”穆槿之笑的溫柔,“娘娘,雖然您對臣無意,可臣想將您從心里抹去,實在太難了。所以,臣便隨心所欲,順其自然。在臣沒有對您徹底死心之前,臣想試著做一回癡情人。無論結局如何?至少臣是隨心活過一次了,日后不會后悔。”

  “世間情種千千萬,唯有癡情金不換。”白清蘭冷笑一聲,“穆槿之,我敬佩這世間所有的癡情人,但你記住,癡情之人,沒人會同情憐憫。所以,若有一日,你為癡情而死,那也只是因為你傻,你活該!”

  穆槿之聞言,只輕輕的應了一句,“好!”

  穆槿之語畢,白清蘭轉身離去,穆槿之站在原地,目送白清蘭離去的背影。

  清蘭,我說過,我穆槿之絕非是對愛情不專一之人。在我還沒把你從心里徹底抹去之前,我會用行動告訴你,我是真的喜歡你。

  自乾、襄、通三州淪陷,翟家軍兵馬便駐守其中。

  通、襄兩州各屯兵三萬,乾州更是有四萬大軍鎮守,翟舒瑾便坐鎮于此。

  然而今日,乾州城樓下風云驟變。四萬燕軍與三萬興軍劍拔弩張,翟舒瑾、江秋羽和步閩三人也遙遙對峙,氣氛緊張得像拉滿的弓弦,大戰一觸即發。

  戰鼓擂動,聲震天地,似是要將這蒼穹都撕裂開來。

  兩軍如怒濤狂瀾,猛然相撞,其勢銳不可當。

  但見戰馬嘶鳴,鐵蹄翻飛,揚起漫天塵土;鐵甲相觸,摩擦之聲刺耳難耐。

  箭如飛蝗,自空中疾射而下;劍氣縱橫,似閃電劃破昏暗天際。

  燕軍與興軍你來我往,廝殺之聲不絕于耳。

  刀斧揮舞,寒光凜冽,每一次劈砍都帶著決絕與狠厲;槍矛交錯,鋒芒閃爍,每一次突刺都蘊含著必死之決心。

  雙方士兵猛烈沖撞,人仰馬翻,喊殺聲、慘叫聲交織在一起,如惡鬼哀嚎,仿若人間煉獄。

  戰場上硝煙彌漫,炮火紛飛,宛如一條條火龍肆虐。

  士兵們浴血奮戰,身影在硝煙中若隱若現,他們的臉上寫滿了堅毅與決絕。

  但見那刀高高舉起,伴隨著聲聲怒吼,一次次斬落鮮活的生命;鮮血飛濺,如綻放的紅梅,在這灰暗的戰場上顯得格外刺眼。

  哀嚎之聲遍野,那是痛苦與絕望的交織,是生命消逝前最后的吶喊。

  血流成河,大地被染成了暗紅色,黏稠的血水在腳下流淌。殘肢斷臂橫七豎八地散落一地,訴說著這場戰斗的慘烈。

  眾人身處生死一線,卻無一人退縮,生命不息,戰斗不止,每一個人都在為了勝利而拼盡最后一絲力氣。

  戰場之上,塵土飛揚,喊殺聲震得人耳鼓生疼。

  而在這刀光劍影,炮火轟鳴中,步閩手執大刀,氣勢洶洶,與手執長劍的翟舒瑾殺得不可開交。

  只見翟舒瑾長劍一揮,劍如游龍,劍光澄澈如水,凌厲地破空而去。

  步閩也不示弱,大刀狂舞,刀影翩躚,刀光交錯。

  那磅礴的刀氣如洶涌的潮水般席卷而來,刀影舞動如流星劃過夜空,縱橫切割,所到之處似有血肉橫飛之象。

  翟舒瑾凌空而起,似破云裂日之勢,劍招連綿不絕。劍影如風,瞬息萬變,劍氣四溢,逼得人難以近身。

  她身姿翩若驚鴻,在空中靈活地輾轉騰挪,長劍如虹掠過,讓步閩一時難以尋得破綻。

  步閩見狀,大喝一聲,騰空而起,在空中急速旋轉,揮動著手臂,驚人的力量從他身上噴涌而出。他刀影時而如電,猛攻猛砍,刀影時而似風,虛實交錯,氣勢磅礴地朝翟舒瑾鋪天蓋地的猛攻而去。

  刀劍激烈交鋒,鏗鏘之聲不絕于耳。二人你來我往,大戰了百十招。

  但可惜,步閩的武功已達九階,而翟舒瑾不過八階。

  漸漸地,翟舒瑾落了下風。

  步閩攻勢愈發猛烈,刀影如暴雨般傾盆而下。

  翟舒瑾全身上下傷痕累累,戰袍被鮮血浸透,那殷紅的鮮血在戰火的映照下,顯得格外刺眼。

  但她雙眼透著不屈的光芒,依舊咬緊牙關,與步閩激烈拼殺。

  又是不到十招的對決,步閩的刀法愈發詭異難測。

  幾招之間,便將翟舒瑾打倒在地。

  步閩提刀步步緊逼,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狠厲。翟舒瑾急中生智,手在地上抓了一把黃土,待步閩立在面前時,猛地朝他臉上掃去。

  步閩下意識地用胳膊遮擋臉部,翟舒瑾趁機手中蓄滿內力,猛地拍出一掌。

  這一掌排山倒海,攜風帶塵,如猛龍過江般狠狠擊中步閩腹部。

  “噗!!!”步閩口中噴出一口鮮血,這一掌雖未致命,卻讓他重傷,腳步虛浮,連退數步。

  然而,就在翟舒瑾擊中步閩之時,江秋羽運用內力扔出一把利劍如游龍清影,翻江倒海般朝她鋪天蓋地襲來。

  那劍尖直對著翟舒瑾胸膛席卷而來,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名翟家軍忠心護主,毅然用自己的身體替她擋住了這致命一擊。

  長劍穿膛而過,這位翟家軍甚至來不及發出一聲呼喊,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翟舒瑾看著倒下的戰士,心中滿是悲痛與愧疚。但她深知,若自己不敵步閩,被他生擒,定會讓軍心潰散,為了不讓更多的翟家軍喪命,她只能選擇撤退。

  今日這乾州,算是守不住了。

  翟舒瑾顧不上那為她擋劍的翟家軍,厲聲命令道:“撤!!!”

  一聲令下,燕軍紛紛聽從軍令,四散離去。

  日近黃昏,夕陽西下。

  戰后的乾州城樓下,斷壁殘垣,滿目瘡痍。尸體堆積如山,鮮血流淌成河,一片悲壯凄涼之景。

  江秋羽因還要去攻襄州和通州,故而未退兵,而是命令大軍收斂骸骨后,就地駐扎。

  此時,城樓上戰鼓擂響,鼓聲如萬馬奔騰,氣勢如虹,震撼天地,嘹亮之聲傳于四方。

  那鼓點似驚雷滾滾,驚得山間欲要傾倒,振奮著每一個將士的心。

  其中出列一百將士,披堅執銳,列成齊整的步兵方陣,眼神如鷹隼般銳利,神情堅毅,氣勢凜然。

  他們踏鼓而舞,身姿矯健,那軍舞似狂風卷地,颯爽異常,盡顯軍中男兒之豪邁氣概。

  城樓上的士兵則一邊齊聲高唱雍王破陣樂,“于穆雍王,誕此寰裳。

  亂世沕茫,鴻志初彰。

  心騖八荒,六合思匡。

  御王才贍,德媲羲皇。

  仁風滂沛,澤被黔蒼。

  興朝板蕩,國祚阽危。

  王膺鉅任,慷慨而馳。

  王率銳旅,浩若云霓。

  披榛辟莽,失地重熙。

  獫狁犯境,京闕蒙黳。

  王驅勁旅,逐寇清闈。

  蒼生涂炭,倒懸堪欷。

  王施援手,兆庶全歸。

  狂瀾既頹,國勢敧危。

  王撐砥柱,社稷重輝。

  王膺帝箓,九五稱儀。

  天命攸歸,萬姓同怡。

  君明臣恪,嘉謀屢咨。

  干戈偃息,四海雍熙。

  興朝有主,國泰民祺。

  盛世初啟,地久天彌。”

  眾將士合唱,歌聲嘹亮,直沖霄漢。其聲如洪鐘大呂,如松濤怒吼,如大河奔騰,宏偉壯觀之象,動人心魄,令山川失色,風云為之變幻。

  鼓聲與軍歌、舞姿相融,氣勢雄渾、撼天動地。

  翌日午時,風和日麗。

  荀稚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她只知自己是被冷醒的。一睜眼,就見自己被五花大綁,面前站著蘇江酒,華凌風,花諾和施萍四人。

  如今,花諾已沒有了利用價值,蘇江酒是時候該除掉他了。

  蘇江酒輕笑,“花爵爺,你認得此人嗎?”

  花諾心下雖震驚,暗罵道,南宮家的人還真是無用的廢物!

  但表面卻鎮定,“殿下,臣不認識此人!”

  蘇江酒微微驚訝,“哦,原來爵爺不認識呀?”蘇江酒展顏一笑,“爵爺,此人之前說認識你,但現在你又說不認識她,看來,她是在攀污你嘍?”

  花諾覺得有些莫名其妙,“臣都沒見過此人,何來認識一說?”

  蘇江酒笑的嫵媚,輕輕嘆氣道:“攀污爵爺可是大罪,那就拖下去受五毒之刑吧。”蘇江酒似又想到什么,音色柔中帶冷,補充道:“哦對了,你們可能還不知道,五毒之刑是什么?”

  蘇江酒走到荀稚身前,蹲下身,嘴角勾起一笑,輕描淡寫道:“五毒之刑,又稱蠆盆之刑。這種刑法可比人彘要痛苦多了。就是把毒蛇、毒蝎、毒蜈蚣和毒蜘蛛五種毒物混合一起,裝夠滿滿一缸,再將活人丟進去。你知道嗎?本王將許多活人都丟進過那缸里,最硬氣的人都沒撐過一個時辰。”

  此話一出,眾人震驚,都說蘇江酒殺人如麻,卻不曾想她不僅殺人,還這么變態。一死了之倒也痛快,若丟進那五毒缸里,那真的就是生死不能了。

  荀稚雖是塊硬骨頭,也講江湖道義,可這時的她也被嚇的面色蒼白,心跳加速,想想那五毒,后背就直冒冷汗。

  荀稚為保命,只好一個勁磕頭求饒道:“景王殿下,我認得她,她叫花諾,就是她與我做的交易。求您,求您饒我一命,我什么都肯招供。”

  花諾怒道:“大膽匪寇,竟敢誣陷當朝伯爵,你就不怕死罪嗎?”

  蘇江酒笑意更甚,“爵爺,本王可不曾說過她是匪寇啊?爵爺怎么知道?莫非是見過?”

  花諾怒氣全消,一時心慌起來,無措解釋道:“我,我是……”

  荀稚見她支支吾吾半天,吐不出一個字來,便接言道:“殿下,她說不出來。殿下,我和她合作許多年了,這多年來,我能賣官販爵成功,多虧了她。我和她還在麟安三年有一樁交易,便是我年年帶著自己的部下來打劫福昌縣的百姓,而他一來,我就退兵。這樣,她就可以在除匪一事上有功,而我也可以掠奪無數金銀財寶。殿下,我和她的交易我可都說了,我求求您,放過我吧。”

  此話一出,花諾見自己隱藏不住了,便從袖中滑出一把匕首,這匕首他隨身備著,是她防身用的。

  花諾將目光看向一旁的施萍,她趁眾人不注意,快速將刀抽出,一把拉了施萍當人質。

  當花諾利劍駕著施萍的脖頸時,施萍嚇得臉色蒼白,心跳如鼓。但他卻不敢輕舉妄動,畢竟,那匕首閃著森森寒光,離他的脖頸太近了。

  她家里還有羽星等他,她可不想死。

  花諾押著施萍走到院中,離蘇江酒他們有三四尺的距離,才停下腳步。

  花諾大喊道:“都別過來!”

  蘇江酒未動,只淡淡問道:“花爵爺,你在宮中錦衣玉食,吃穿不愁,為什么要做這樣的蠢事?”

  花諾滿心怨恨,“因為我恨!我不明白,我滿腹經綸,為何老天要讓我的才華埋沒至此。自花家封爵后,陛下害怕外戚干政,不給外戚一切實權,我要這空懸的頭銜有何用?斷鶴兩翅鳴何哀,縶驥四足氣空橫。我有鵠鴻之志,本該大展宏圖,做出一番豐功偉績,后名揚千古,流芳百代,可就是因為被掛上了一個外戚的頭銜,明珠蒙塵,珠沉大海。我實在不甘吶!”

  花諾緩了緩情緒,續道:“騏驥雖疾,不遇伯樂,難致千里。天下有才之士,皆盼天下太平。然世人不知,有才之人所追求的盛世太平,乃是要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他們滿腹經綸,奈何生于太平盛世,一腔才華,隱沒世間。只要江山太平,他們便永無用武之地。殿下,您可知太平盛世讓有才之士何等心寒?若空有才華卻無處施展,那我們寒窗苦讀數十載,所為何事?難道只是為了多識幾個字,顯得比尋常百姓有文化嗎?殿下,正因為心有不甘,我才要創造機會啊!”

  蘇江酒輕笑,“君子之儒,心懷忠君愛國之志,堅守正道、憎惡邪惡,致力于澤被當世、名留青史。小人之儒,只知雕琢辭章,擅長舞文弄墨,雖能下筆千言,卻毫無安邦之策。花諾,你便是這后者。所謂前人栽樹,后人乘涼。你生逢太平盛世,當倍感慶幸,應心懷對先人的感恩之情,而非一味抱怨。本王記得,武帝再世時,曾在一次醉酒說了一句外戚亦可科舉,后來,武帝為了兌現承諾,也確實舉辦了一次科舉,這科舉你也在其中,可你卻落榜了。花諾,機會只有一次的。若你當真才華橫溢,彼時便應高中,又豈會遷延至今。如今花家得以封爵,你理當感恩陛下的浩蕩皇恩,而非一味聲稱陛下對你家實施制裁。花諾,你無才無德、毫無自知之明,徒有小聰明,到頭來不過是聰明反被聰明誤。本王今日便告訴你,即便給你機會,你這輩子也難登科第。”

  蘇江酒話音剛落,遠處,花昧急匆匆跑來問道:“娘,他們說你勾結匪寇,陷害忠良,這是真的嗎?”

  花諾愣了愣,手中的劍瞬間掉落,施萍趁此機會將花諾猛地推開后跑向蘇江酒,花諾沒再管施萍。

  那雙深陷暗沉的眸子此刻閃著依依不舍的淚光。但在一瞬就瀲去,就在花昩還未反應過來時,不由分說一耳光,只聽“啪”的一聲巨響,花昩的臉上出現五條紅痕。

  花諾怒道:“你這不孝女,現在連你也來質問我了嗎?”

  不知是心疼花諾,還是臉上傳來的疼痛。花昩的眼淚一下掉落下來,“娘,我怎么會來質問你?我是信你的,我相信你絕不會勾結匪寇,殘害忠臣!”

  “哭哭哭,一天到晚就知道哭,你,你就是個沒用的東西……”花諾說著,一怒之下,對花昩拳打腳踢,每一腳每一拳都下了死手,疼的花昧嗷嗷求饒,花諾一邊打一邊罵道:“沒用的東西,我打死你,我怎么就生了你這么個沒用的東西……”

  “娘,娘,你別打了……我知道錯了,娘……”花昧跪在地上,不斷哀求,臉上的淚水不斷掉落,他哀求著花諾不要打他,因為真的好疼。

  打在兒身痛在娘心,花諾的心里也不好受。

  她只是想發泄一下,她雙手扶著花昧的胳膊,不甘道:“花昩啊,娘不是想打你,而是你實在是太不爭氣了。”花諾流淚道:“自花家封爵,外戚不能干政后,我便把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我處處為你謀劃,想讓你在陛下面前多得一點賞識……”花諾厲聲道:“可你……”花諾越說越來氣,積攢了多年的怨恨和不甘,此刻全部傾瀉而出,她大聲吼道:“可偏偏你又是個文不成武不就的東西,不管我如何扶你,你都是爛泥巴扶不上墻……”

  花諾輕喘了幾口,“我花家也曾是高門顯貴啊,可我生的女郎卻是如此沒用。早知你這么不爭氣,我就該在你一出生時就掐死你……”

  花諾哭的聲音都嘶啞了。

  這還是花諾第一次對著花昧發這么大脾氣,嚇的花昧不知所措,心驚膽戰。他泣不成聲勸道:“娘,您別這樣,昧兒求求您了,別這樣,娘,娘……”

  花諾一巴掌扇到花昧臉上,哭到沙啞的嗓子怒吼道:“我不是你娘,我沒有你這樣不爭氣的女郎,滾!滾遠點!滾吶!”

  “娘…娘…”花昧一個勁哭著,他跪在地上,遲遲不肯離去。

  花諾上去又是一頓拳打腳踢,一邊打一邊厲聲吼道:“你滾不滾?你滾不滾?”

  花諾下手太重,花昧被打的一邊用手抵擋,一邊連連往后退,“娘,娘,你別打了娘…娘…”

  花諾穩了穩情緒,才厲聲道:“花昧,你給我記好了,你娘已經死了,你沒有娘。從今往后你花諾被花家踢出族譜,花家沒有花昩這號人,你也不再姓花。聽明白了嗎?”

  “娘,你在說什么…娘…”

  花諾怒呵一聲,“花昧,去驛站外面給我跪下!我不讓你起來,你就不許起來。聽到沒有?”

  花昩雖不愿離開,但怕被打,也只能流著淚恭敬離去。

  蘇江酒知道,花諾這般做,是為了不連累花昩。花諾犯的畢竟是誅九族的死罪,只有將花昩踢出族譜,不姓花,才有可能保全她。

  花諾緩了緩情緒,“景王殿下,燕國朝堂之上,皇親外戚,也只有花氏一脈,我死后,花昧也被踢出族譜,從此不姓花。以后,沒有外戚會干涉朝堂,從中使絆,請景王看在我知道悔改,愿意一死的份上,放過花昧。若陛下覺得不夠,便拿公爵府中所有人性命抵押,我只求能換花昧一命。”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只可惜為虺弗摧,為蛇若何。蘇江酒明白,今日若饒了花昩,那他日必會為自己留下禍患。

  蘇江酒冷漠無情道:“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花諾心下一慌,下跪哀求道:“殿下,殿下我求你,我死后,花諾他不會替我報仇的。她手無縛雞之力,柔弱女郎一個,她不會對您造成什么威脅的。”

  “秤砣雖小,能壓千斤。萬一她有了復仇之心,將自己強大起來,那本王豈不是給自己留了個禍害。”

  花諾再三哀求,見自己實在求不動蘇江酒那顆冰冷如鐵的心,花諾懂了,蘇昧必死無疑。

  花諾站起身,仰天長嘯,壯懷激烈。蘇江酒透過花諾那雙眼,看出了她的無奈不甘,還有悔恨懊惱,所有情緒參雜一起,讓花諾一顆心仿若石沉大海,冰冷又絕望。

  她用劍抵著脖子,其生若浮,其死若休。不過一死,又有何懼?

  花諾厲聲道:“蘇江酒,自古成敗皆一時,笑看蘇氏傳幾代?蘇江酒,你以為你是大燕戰神,蘇江月是大燕明君,大燕就會永久的昌盛下去嗎?”花諾似瘋了一般,有些癲狂“不,你錯了,你們亂殺無辜,你們會遭報應的。你們不放過花昧,那我就詛咒你們,燕國一定會覆滅的,蘇江月一定會是亡國之君。我會去地府看著,看著燕國是如何滅亡的。”花諾大吼道:“花昧一死,燕國也存在不了多久了,很快就會有亡國之災,整個燕國都將為花昧陪葬……”

  語畢,只見一攤鮮紅的血液染紅天際,在空中勾勒出一道絢麗的色彩后,零零散散,落入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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