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局
我回到車上,把耳機摘下來一放,說:“怎么樣,有頭緒沒?他肯定知道些什么?!?p> 簡林臉色不太好看,語氣平淡:“他知道許心心會對你下手。”
“你不是重生的嗎?前世是怎樣的?”
“不一樣?!?p> “什么不一樣?”
“時間。什么都不一樣。”
我摳摳手:“前世到底發生了什么?”
你再不告訴我我就要亮身份了!
簡林拗不過我執著,說:“前世,他是幫兇。”
這不廢話嗎,我能不知道?我要的是細節!??!
“你可以直接說的,我沒心臟病,心理承受能力還行。不用照顧我的情緒,快告訴我!”我急道。
他答非所問:“快到飯點了,
先吃飯嗎?”
我很想回答吃,但此刻理性更勝一籌:“我都成通緝犯了,哪吃得下?我只知道咱再不找點有力證據我就要進局子了!”
車子啟動,我問:“又去哪?還是查人嗎?”
我迷糊了,我們來找邵言的用意何在?只是為了確認他有沒有參與這事兒?
簡林目視前方,說出的話讓我一激靈:“你問我?你自己心里不是有調查方向了嗎?”
“你……什么意思?!蔽矣幸粋€大膽猜想,心臟突然猛跳起來。
車緩緩靠邊,停在餐廳門口,簡林把目光落到我身上,勾起唇角笑了笑:“思思,這么聰明怎么會聽不懂我的意思呢?你很想弄清事情的真相,完成遺憾吧?可截然不同的走向,又讓你猶豫,到底該怎么做才能改變結局,對吧?”
果然!我移開目光,嘆了口氣:“你什么時候猜到的?”
我以為我天衣無縫。
“我和你坦白時,還有許心心誣陷你時,你一點也不意外。起初我只是懷疑,現在確定了?!彼f得頭頭是道,原來我漏洞百出??!
當場掉馬,有點尷尬。
我感嘆:“你還真是聰明,對,我和你一樣,也是重生。”
說出來心里暢快多了,可車里的氛圍卻還沒得到緩解,簡林冷著臉,一言不發。
怎么回事?為啥我會有點緊張?
“簡林?”我小聲喊他,他終于有反應了:“你沒什么要說的嗎?”
我眨眨眼:“我應該有什么要說的嗎?”
他質問我說:“許思思,你把我當什么?”
當然是家人了。
沒等我開口,他又說:“為什么當時不告訴我?如果不是我發現,你打算瞞多久?”
啊這,我該先回答哪個?
“許思思,你不信我?!彼劾餄M是失望,有點可憐。
我解釋道:“不是,我沒有不信你,我只是覺得還不是時候。”
“那怎么算是時候?等到真相大的那一天嗎?許思思,你在利用我?!?p> 面對他的反問,我沉默了。他說的沒錯,我確實在利用他,他負責調查我的案子,總歸會有很多情報。
可我對他又不全是利用。
我不知道該怎么解釋,好像怎么說都不合適。
“說話啊,不是挺能言善辯的嗎思思,你狡辯一下說不定我就信了?!?p> 我升旗了,反擊道:“你說我瞞你,那你呢?簡林,你就沒隱瞞嗎?”
互相傷害吧!
“你不也藏了很多秘密?你敢說你對我毫無保留?都是活兩輩子的老狐貍,謹慎點咋了?!?p> 我尊嘟累了,線索還沒找,內部先矛盾了。
簡林雙手抱臂,接過話匣子:“我確實有所隱瞞,那是因為我不知道你也重生了,在當時的情況下說了你會信?”
“你不說怎么知道我信不信,當時你要全說出來我也不會隱瞞身份?!?p> 簡林無語:“你這是強詞奪理。”
我聳聳肩:“那也得有理才能奪?!?p> 空氣安靜兩秒,我倆大眼瞪大眼:“要不打一架?”
“是不是有病?”
“你才發現?”
他用看傻子的眼神鄙視我,我也禮貌地回了個白眼,誰也不讓誰。
“走啊,打一架?!?p> “who怕who,輸了可別哭鼻子。”
我倆登時下車,氣勢洶洶,空氣里彌漫著火藥味。
十五分鐘后,我倆在游戲城里打得熱火朝天,像是和游戲機有仇一樣,恨不得把按鈕拍爛。
屏幕上出現“Game Over”3V3平時,才停下來。
“還來不來?”簡林擰開飲料瓶遞給我。
我擦擦汗:“不玩了,扯平了?!?p> 我沒想到這家伙打游戲也挺在行,和老娘這游戲女王不相上下。
“可還沒扯平?!彼止疽痪洹?p> 我尋思他這么小氣?
“那你還想咋樣?”
“打游戲花的也是我的錢。許思思你欠的真是越來越多了?!焙喠执蜷_備忘錄一筆一筆清算。
我瞠目結舌。記那么清?至于嗎?
我咬牙切齒道:“放心,該還的一分也不會少的?!?p> 他滿意地點點頭,我倆背靠背坐在一塊,歇了好一會兒,我問他:“簡林,你還氣嗎?咱還能當彼此的天使嗎?我承認對你隱瞞身份是我不對,當時我腦子太亂了,一時沒反應過來——我沒有敵意,對你。”
他有些語無倫次,說:“我也有錯,不該意氣用事,沒搞清情況就亂生氣?!?p> 我低頭摳手,試探道:“那我們還是好隊友?一起探案?”
身后傳來簡林肯定的答復。
我們同時轉身,對視兩秒,不約而同地笑起來。
搞得跟赴死似的,那么嚴肅,還是現在的氣氛符合我倆平時的作風。
小插曲結束后,梳理起線索就輕松多了。
都是重生的,有啥說啥。
我問簡林前世到底發生了什么,兇手是誰。
他說是許心心。她親口承認自己推倒了甄斯導致他磕桌上失血過多而死。
但這一世不清楚作案手法是不是一樣的,不可控因素太多了。
“許心心為什么要對甄斯下殺手?他們之間有過節?”我發出疑惑,“是意外嗎?她也沒想到他就這
么死了。”
簡林點頭,說:“按照供詞,他倆發生爭執,許心心急了,一時失手?!?p> “爭執的內容呢?”
印象中,甄斯一直是個彬彬有禮的大善人,對我和許心心都很和善,他們會起什么爭執?
簡林卻搖搖頭:“沒有說?!?p> 他頓了頓,望著我:“其實你已經猜到一點了吧?”
我長嘆口氣,能讓許心心這么在意和惱火的事,不就一件嗎?
“甄斯發現她養女的身份了?!蔽也聹y:“但是為什么呢?按甄叔叔的性格,應該不會拿這件事去威脅許心心的利益吧。對他沒用啊。”
我努力回想希望再找到些蛛絲馬跡,腦子一陣刺痛,我撐住頭手一抖打翻了桌上的水杯。
好疼啊——
簡林擔心道:“你怎么了?沒事吧?”
我緩了好一會,才恢復過來:“沒事。簡林,你會這樣嗎?”
他不明所以。我解釋說:“每當我想要回憶起前世一些細節時,頭就會疼。”
他倒吸一口涼氣,接話道:“而且能明顯感覺到記憶在變模糊?!?p> 我頷首表示認同。
也許這就是重生的代價吧。
現在就有方向了,搞清楚許心心和甄斯之間的過節。
我們走出餐廳,準備打道回K市,我打了個哈欠,這一天天可真累。
“等一切都結束后,我一定要休個假睡大覺?!?p> “好啊,那我們可得加快速度了?!?p> 我突然想起個事兒,問他:“上輩子,你查了多久?”
簡林豎起兩根手指,說:“兩年。”
我震驚:“這么久?!”
“因為你不在了,很多事情都沒法直接去了解?!?p> 我怔住,表情凝固在臉上,還能有人在你死后去為你挖真相就該知足了。
“那你是怎么做到的?”我盡量讓自己保持平靜。
“許心心把和你有關的東西都抹除了,要查起來還真不容易。所幸,我去H市找到了許家老宅的管家,拿到了你以前的東西?!?p> 我還在溜號兒,聽這話一下子清醒:“啥玩意兒?!”
簡林笑得狡黠:“發現你好多秘密?!?p> 這??奪尷尬。
“我能有什么秘密……”我還真記不得自己都有啥黑歷史。
他意味深長道:“怎么沒有呢?你
的‘暗戀日記’……”
什么?!我尬住了,腳底的夢幻城堡開始施工,斥責他:“你怎么還侵犯人隱私?”
“算嗎?那管家說整個大宅的人都看過?!?p> 該死的,哪個管家,我立刻炒了他!
我想起來了,都怪我太腦殘,天天抱個本子在宅里跑,全許家上下都知道我“暗戀”邵言??!沒想到被簡林看到了,他能笑我一輩子。
“我真想刪除你的記憶。別讓我抓到你的‘尾巴’?!?p> 我拍一把忍俊不禁的簡林,警告道。
他毫不在意:“有點難,畢竟我可沒有寫什么‘暗戀日記'?!?p> 我想揍他。
不知道這樣輕松活躍的時光還有多少,一滴水落在我臉上,我抬頭望天,原本晴空萬里的藍天已布滿烏云。
簡林打開車門,示意我上車:“快點吧,要下雨了?!?p> --------------
K市,許心心和另一個人坐在咖啡廳里悠哉游哉,說:“找到許思思了?!?p> 對方聞言,放下手中的杯子,問:“那接下來?”
許心心挽挽耳邊的碎發:“消息傳給警察了,這會想必已經在找人的路上了吧。把新聞爆出來?!?p> 出事后她就找人四處撒播消息,可蔣家不信,準確來說是那倆兄妹不信,一直壓著這事兒的熱度。
許思思不知所蹤,她也就沒
急著讓這事鬧大,現在時機成熟,該讓主角登場了。
想到這兒,她露出一個勢在必得的笑容,對方疑惑于她的自信:“你這么肯定,警察會信你?許思思不是傻子,她會把綁架的事說出來。”
許心心慢悠悠地攪著杯里的咖啡:“不肯定啊。警察會懷疑我,自然也會懷疑她。她說綁架,有證據嗎?比起一直以來廣受好評、待人友善、毫無差評的我,性格迥異,與眾人不合,又在宴會上突然失蹤,在現場留下痕跡的許二小姐,你說,誰更容易被懷疑?所以我才要把新聞散播出去,你知道嗎?輿論往往比真相更易讓人信服,人們只相信他們看到的?!?p> 她把放涼的咖啡倒進一旁的水池中,眼神中透露著一股殺氣,笑著說:“你會幫我的對吧?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