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蕾的初戀快死了。
他唯一的愿望，是希望張蕾為他生一個孩子。
張蕾答應了，并瞞著我將腹中六個月的孩子打掉。
她不知道，我患了白血病，孩子的臍帶血能救我的命。
后來，她卻求著我讓她再次懷孕。
1
當我得知張蕾要打掉腹中胎兒時，心如刀絞。
我不停地給張蕾打電話，直到第八次，她才接起，語氣異常堅決。
“這件事沒得商量，我是孩子的母親，我有權利決定孩子的生死。”
我已將近一個月沒見到張蕾。
她為了能貼身照顧身患癌癥的顧翔，直接住進了他的病房。
我發過幾次脾氣，她卻當耳邊風，更多次將我的電話拉進了黑名單。
等她主動聯系我時，就是通知我要將六個月的孩子打掉。
我臉色蒼白，雙手緊緊握住方向盤，“張蕾，你不能為了顧翔那可笑的愿望，殘忍殺掉我的孩子！”
張蕾頓了頓，語氣不耐道，“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幼稚，我和你說了，孩子的發育不好不適合生出來，所以我才決定不要他的。”
張蕾不知道，剛剛顧翔給我發了一段錄音。
【蕾蕾，如果當初我們沒有分開，我們的孩子應該能上幼兒園了吧？】
【蕾蕾，我好想好想擁有一個你和我的孩子，這樣，我死也瞑目。】
張蕾沉默片刻，低聲道。
【好，明天我就安排手術，我修養一個月，這期間你要好好吃藥保重身體，畢竟，自然受孕可能要很多次。】
當時我直接怔住了，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到了什么。
張蕾她，怎么可以那么離譜！
她怎么可以因為顧翔的一句話，直接判了孩子的死刑！
我的嘴唇微微顫抖，盡量語氣平靜道，“孩子死了，我也活不成了。”
張蕾并沒有將我的話聽進去，而是語氣嘲諷道，“要死就死去！一個大男人老將死掛到嘴邊，真晦氣！”
說完，她直接掛掉了電話。
2
聽著電話里冰冷的嘟嘟聲，我鼻尖一酸，強忍的眼淚立刻流了下來。
昨天，我被確診了白血病。
如果不接受治療，壽命可能不到三個月。
拿著那張薄薄的診斷書，我站在醫院門口，撥通了張蕾的電話。
對面的聲音一如既往的不耐煩，“我在忙，有話短說。”
所有的話被堵在喉嚨里。
“你，能不能回來一躺，我有話對你說。”
醫生說孩子的臍帶血能救我的命，建議在孩子發育成熟的情況下，提前安排生產。
我想當面和張蕾說我生病的事情，順便將遺囑落實下來。
萬一，萬一我沒能渡過難關……
突然，耳邊傳來低沉的男聲，“蕾蕾，我脫好衣服了，快來幫我洗澡。”
一股怒氣竄上心頭，“張蕾，男女有別，你……”
張蕾卻云淡風輕地解釋，“阿翔是穿著內褲的，而且我懷著孕能和他干什么？收起你那齷齪和猜忌的想法。”
她罵了我一句妒夫后，就掐斷我的電話。
我只能將診斷書拍照發到她的微信上。
【我患了白血病壽命可能不到三個月，醫生說孩子的臍帶血能救我的命，你可以回來一趟嗎？我想和你商量一下治療的事情。】
我怔怔地坐在沙發上等到天明，眼中的希冀在每一秒的等待中逐漸暗淡。
直到中午，手機響起了信息提示聲。
卻是顧翔發來的錄音，以及他炫耀的短信。
【蕾蕾說，我的愿望比你的命還重要。】
3
等我趕到醫院時，張蕾已經進了手術室。
看著手術室門口亮起的紅燈，我的心像掉進了冰窖里，從心頂涼到了腳尖。
我想闖進手術室，卻被張蕾的爸媽死死攔住，“已經進去很久了！你現在趕來有什么用？”
張蕾爸媽并不知道張蕾引產的真正原因，對我厲聲責罵。
“孩子發育不好又不是蕾蕾的錯，她住在醫院一個月，你竟看都不看她一眼。“
“你不來醫院看她就算了，連手術那么大的事情你都不來，你還是人嗎你！”
我緊緊地咬著嘴唇，試圖壓抑住心中的憤怒。
張蕾為了顧翔狠心打掉孩子，還扭曲事實往我身上潑臟水。
她到底，是有多愛？
顧翔在一旁煽風點火，“也許，是陳總太忙顧不上蕾蕾，還好，蕾蕾有我陪著。”
“可惜了，那孩子在肚子里活潑的很，現在卻……”
顧翔的話一下子扎在我的肺管子上，眼睛里迸射出憤怒的火花。
我抬起腳往他胸口一踹，伴隨著一聲沉悶的撞擊，我聽到了骨骼碎裂的咔嚓聲響。
顧翔哀嚎一聲，連聲呼痛。
我抬起腳朝他左小腿狠狠一踩。
“咔嚓”一聲，他的小腿斷了。
張蕾爸見狀，急忙上前攔著我，張蕾媽一臉心疼地攙扶起顧翔，對我大罵。
“陳見津！你有什么臉面打小翔，他哪句話說錯了！”
我嘲諷一笑，嗓音中壓抑著怒氣，“張蕾在醫院一個月，是為了照護顧翔。孩子不是發育不好，是張蕾為了給顧翔生孩子，把我的孩子打掉給顧翔的精子騰位置！”
張蕾爸媽不可置信地看著我，又扭頭朝顧翔發問，“這、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顧翔捂著小腿不斷哀嚎，對張蕾爸媽的話充耳不聞。
這時，張蕾被推出了手術室，臉色蒼白地躺在病床上。
我死死盯著她那平坦的小腹，心如一灘死水。
4
我渾渾噩噩回到家中，窩坐在沙發上，翻看著我和張蕾這幾年拍的照片。
那時，我家里恰逢變故，創業又屢遭不順。
張蕾為了鼓勵我，瞞著我組織了一場短途旅行。
她總會在我皺眉時，舉著相機逗我，“笑一個，我要拍照咯。”
歸來后，我拼了命地工作，只為了賺更多的錢，給張蕾買車買房買包，帶她出國旅行。
后來，拍照的人換成了我，我很愛捕捉她收到我驚喜時的表情。
每次，她總會抱著我親了又親，笑得滿臉幸福。
得知懷孕后，張蕾最大的樂趣就是拉著我一起布置兒童房。
我們還憧憬著我們的孩子，她還和我約定，“以后你負責帶娃，我負責貌美如花。”
可在顧翔回來后，一切都變了。
張蕾像變了個人一樣，整天魂不守舍，對我更沒了以往的關心。
而現在，她竟為了顧翔，將我們的孩子……
我撫摸著手里的照片，一種說不出來的酸痛，從心底翻滾，洶涌地沖到了喉嚨處。
4
昏睡中，我被急促的電話鈴聲吵醒。
“陳見津，我命令你現在立刻馬上來醫院給阿翔道歉！”
聽到張蕾的話，我的心一下沉入谷底。
“如果你敢不來，我就和你離婚！”
所有的話被堵在喉嚨里。
這一刻，除了憤怒，我突然覺得好不甘心。
報復的計劃，也在這一刻，一點一點清晰起來。
我輕笑出聲，“好。”
當我拿著離婚協議書走進張蕾病房時，顧翔坐在輪椅喂她喝粥。
“蕾蕾，為了我你受苦了。”
張蕾朝他柔柔一笑，“你說的什么話，能為你生個孩子，我也很開心。”
我嗤笑出聲，張蕾慌張地接過顧翔手里的碗，顧翔則挑釁地看著我。
張蕾穩了穩心神，皺眉看我，“你還好意思笑，你趕緊給阿翔道歉！”
“張蕾，我們離婚吧。”我和她四目相抵，直視她道。
她愣了一下，而后表情慌張地不行。
“見津，我說了，是孩子發育不好，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而且手術前一天我確實出血了，所以我才臨時通知你孩子不留了。”
我被她恬不知恥的話氣笑，“張蕾，你前腳打掉我的孩子，后腳就說為他生孩子，你真把我當傻帽嗎？”
我像看垃圾一樣看著他們，“你們真讓人惡心！”
進門之前，我聽到護士站的小姑娘小聲說著八卦。
【508房真的太顛覆三觀了，那女挺著大肚子和那男的在洗手間那啥，聲音在門外都聽得到了。】
【我以為一次就算了，晚上的時候他們又搞了起來，好像動作太激烈那女的出血了，嚇的我急忙把她送到急診】
現在看到他們，我惡心到想吐。
張蕾僵持著，坐在病床上不肯簽字。
背部隱隱約約的疼痛襲來，我腦中的神經一跳一跳，像是被擰緊的繩。
“張蕾，我從未對你虛情假意，你的謊言不應該用來騙我。”
“張蕾，看在我快死的份上，簽字離婚吧，算是給我一個解脫。”
我平靜的說出這句話，她的怒火一下被點燃。
“又用死來威脅我？好啊，要離婚是吧？我簽，到時你不要求著我復婚！”
張蕾一目十行地看完協議書，唰唰幾下，就在離婚協議上簽了字。
“算你識相，財產分配我沒有異議，等我好了，就去民政局領離婚證！”
我強忍著身體的不適，扭頭往門口走去，“記得回家打包你的行李。”
張蕾的臉色一下子暗了下來，我卻莫名覺得很爽。
5
我為我的孩子買了一塊墓地，而她旁邊的空墓，也被我買了下來。
我每天除了打包行李和安排身后事，就是去墓園陪陪孩子，坐在她的墓碑前寫寫畫畫。
我開始整夜整夜睡不著，身體總是出現不同程度的疼痛。
有時候還會莫名地吐血，說來就來，讓人猝不及防。
張蕾出院后，找了一天上門打包行李。
她像心中有愧一樣，經過兒童房時總會不自覺地加快腳步。
我坐在沙發上慢慢喝著茶，身子又開始隱隱作痛。
收拾好東西后，張蕾站在門口催促我，“走啊，民政局快下班了。”
我慢慢點頭，撐著沙發站起身。
身體的疼痛陡然加劇，喉嚨涌上一股腥甜。
我用手捂住嘴巴，再拿開時，上面猩紅的血刺得我眼睛發痛。
我扯了張紙將血擦去，慢慢走到門口，“走吧。”
突然，我感到頭暈目眩，身體無力，接著就失去了知覺，暈倒在地。
再睜眼，我發現我躺在了醫院，而張蕾失神地站在窗邊。
我愣了愣，“不好意思啊，耽誤了你的時間，明天去領離婚證吧。”
張蕾突然跪在地上哭得像個孩子。
她又擦鼻涕又擦眼淚，跪著一步一步來到床邊。
“不離了，我們不離了！見津，還有希望的，我給你做配型，求你不要放棄，求你不要丟下我。”
我突然開始崩潰，平靜的臉色變成最猙獰的面孔，我瘋了一樣地咒罵她，“張蕾，這個時候你來裝什么好人，裝什么深情！”
“檢查報告我發到你微信上了，也說了孩子的臍帶血能救我的命，可你呢？第二天就把她打掉了！”
張蕾錯愕地看著我，“什、什么檢查報告？”
6
我將手機遞到她面前，“那天我給你發微信，求你回家和我商量一下治療的事情，可你呢，卻忙著和你的初戀在床上你情我濃！”
張蕾看著微信聊天界面緘默不言，我這才反應過來，她壓根就沒看到我的微信。
可這一切都不重要了，我都快死了。
主任醫師拿著檢查單走了進來，他的臉色非常難看。
我的心咯噔一下，難道，死期要提前了嗎？
“陳先生，經過一系列的檢查，我們發現您患的并不是白血病，”
“你是患有脊椎反弓和非重型再生障礙性貧血，這兩個病證的癥狀加在一起，和白血病的表現非常像。”
“我代表醫院像您道歉。”
我拿著檢查單看了又看，內心不由地喜極而泣。
醫生走后，病房陷入死寂。
半晌，張蕾抬起頭輕聲開口，“見津，恭喜你重獲新生。”
“既然你沒事，我就不打擾你了，顧翔他……”
我撇嘴笑了笑，眼神輕蔑地看著張蕾。
剛剛還一副深情不移的樣子，現在卻迫不及待地去“備孕”。
“謝謝你送我來醫院，今天耽誤你了，明天去把離婚證領了吧。”
張蕾的臉唰地一下白了，我皮笑肉不笑道，“綠帽你也給戴了，孩子你也打了，離婚對大家都是解脫。祝你和顧翔早生貴子，和和美美。”
張蕾神情落寞地離開了病房。
出院前，我和醫生制定了縝密的治療計劃。
劫后余生，才明白生命的可貴。
我一邊配合著治療，一邊重新制定自己的人生計劃。
7
日子過的充實而安寧，我很享受一個人的生活。
可這種安寧，卻在兩個月后被張蕾打破了。
張蕾提著一堆營養品擠進客廳，賠笑著看著我，“見津，許久不見你臉色好了很多。”
我雙手環胸地倚著門框上，冷冷開口，“有話直說吧，不用假惺惺的。”
張蕾為難地搓手，支支吾吾道，“你、你想不想，想不想再和我生一個孩子？”
我像是聽到什么天大的笑話一樣大笑起來，毫不留情地懟她“張蕾，你踏馬在開什么玩笑？”
“怎么？顧翔不能生啊？跑我這來借精生子來了？”
張蕾卻驚訝地抬頭看我，“你怎么知道的？“
我的嗓子仿佛被棉花堵住，欲言又止，心情愉悅到難以表達清晰。
張蕾滿眼希冀地看著我。
“阿翔的爺爺給他留了一筆遺產，但前提是阿翔必須生下孩子。”
“有了這筆遺產，阿翔就能去國外打高價的癌癥特效藥來延長壽命。”
“可現在的情況是，阿翔沒有生育能力，所以，我想到了你。”
“見津，你不是一直想我為你生個孩子嗎？現在機會來了，雖然孩子生下來不是記下你的名下，但好歹是你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