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逃學
趙沅楚是哭著從御書房出來的,四十篇呀,他們都不是人!
當她手寫成雞爪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三更半夜了。
越到后面,她已經(jīng)龍飛鳳舞不知道寫得什么鬼了。
書案旁,竹露已經(jīng)貼心得把巫蠱人偶,和一排繡花針準備好了。
趙沅楚看到這個淺藍色的人偶,不禁氣從中來。
她看著那一排排在燭火下泛著幽幽白光的針尖,輕聲一哼。
竹露揉著睡意朦朧的眼睛到書房的時候,寫完的課業(yè)散落在書案旁的地上。
她上前一張張收起來,卻看到已經(jīng)勤奮一整日的主子已經(jīng)扔了毛筆,正在扎人偶。
她看著主子手里的大頭小人偶,忍不住出聲道,“殿下,您在練習針灸嗎?”
“針灸?”趙沅楚抬頭,將手里的人偶舉在她的面前。
“你管這叫針灸?”
趙沅楚的兩根手指掐在人偶的腋下,從人偶咯吱窩露出來粉白的指甲蓋,上面還有一個漂亮的月牙。
小人偶的肚子上扎了四五根縫衣針,就連手臂和腿上都沒有放過。
竹露偏著頭,“怎么不算呢,上回奴去太醫(yī)署抓藥,看到藥徒互相學針灸,就是這么扎的?!?p> 趙沅楚,“……”
她將人偶往書案上一扔,人偶精準得落在硯臺上。
竹露將人偶撈了起來,‘孟大人’已經(jīng)成了‘孟包公’了。
趙沅楚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竹露,明日你去給孟長欽告?zhèn)€假,本宮手已經(jīng)斷了?!?p> 竹露,“???”
看到主子瞟過來的眼神,竹露立刻縮起脖子,“是。”
天一亮,竹露抱著主子連夜趕出來的任務(wù)前往寶文閣。
大齊的朝會分大朝會和小朝會。
大朝會,五日一次,整個盛京的官員都要來上朝。
小朝會,每日一次,三品以上的官員都要來上朝。
先帝本來已經(jīng)將小朝會改到了三日一次,奈何新帝登基后,太過勤勉,又變成了每日一次。
就是苦了咱們的太后娘娘,每日要跟著上早朝,下朝后,還要回宮接受后宮妃嬪的晨昏定省。
大齊的后宮中宮,大約最勤快的就是太后了。
許是年齡大了,精力跟不上,最后太后受不了了,小朝會她不去,只在大朝會的時候垂簾。
今日是大朝會,因為人員眾多,下朝的時間比較小朝會要晚一些。
竹露抱著自家主子趕工出的課業(yè),差點等到睡覺。
孟長欽到寶文閣的時候,如他所料,沒有趙沅楚的身影。
竹露立刻捧著主子的課業(yè)遞給孟長欽。
“孟大人,殿下要告假,她說她手斷了?!?p> 孟長欽看著這一大疊不堪入目的課業(yè),不可置否的輕哼一聲。
他在桌案邊坐下,提起朱砂筆就開始批示,“麻煩姑娘回去轉(zhuǎn)告殿下,就是雙腿斷了,也得抬到寶文閣來?!?p> 竹露,“……”
她看著頭也不抬提手批紅的孟大人,再想想在書房里,一邊奮筆疾書,一邊猛錘人偶的殿下。
這兩人就是火藥碰撞,只怕遲早要把這寶文閣轟塌了。
竹露再回到景和殿的時候,哪里還有殿下的影子!
她拽住灑掃的小內(nèi)侍,“殿下呢?”
小內(nèi)侍,“陳姑娘遞進來了帖子,殿下帶著竹瑤姐姐出宮了?!?p> 竹露閉了閉眼,看著寶文閣的方向,認命的喘了幾口氣。
當她氣喘吁吁得趕到寶文閣的時候,孟先生也沒了人影。
只有寶文閣門口的小內(nèi)監(jiān)道,“孟大人說了,他已經(jīng)知曉殿下出宮了?!?p> 竹露,“……”
趙沅楚沒有坐自己的馬車,而是在宮門口換了陳姝玉的馬車。
她絕不能承認她是下意識在躲著孟長欽……
誒!不對!
趙沅楚提著裙角上馬車的動作一頓,她躲孟長欽做什么!
她堂堂大齊公主殿下,作甚要怕一個朝臣?!
“殿下?”
馬車里的陳姝玉看到她上了一半就突然不動了。
車里除了陳姝玉,還有戶部尚書家的姑娘喻桂珺,工部尚書家的姑娘宋子雯。
這兩個人,她都不喜歡,上一世她曾經(jīng)也不止一次說過,不要讓陳姝玉再帶這來那個人。
陳姝玉總說,她們?nèi)齻€有自小就一起長大的情份,她如何能拋下自己的手帕交不顧。
宋子雯的眼底閃過一絲不悅,“臣女見過殿下。殿下,時辰不早了,還是莫再耽誤了。”
趙沅楚輕呵了一聲,“既然不早了,就請各位打道回府吧?!?p> 陳姝玉攔了一下宋子雯,“殿下,子雯不是這個意思,咱們早些去也早些回。
今日是春宜詩館的斗詩搏彩,幾乎全盛京的才子才女都去了,咱們也去湊個熱鬧?!?p> 春宜詩館……
趙沅楚的眼突然微微瞇了一下。
上一世她和宋云鶴第一次認識就是在春宜詩館。
宋云鶴一身洗得發(fā)白的青色長衫,站在詩館中侃侃而談。
那一刻,趙沅楚甚至覺得,這人不比周遭的富貴公子來得差。
春宜詩館斗詩寫文章,分文不收,但是茶水錢卻比旁的茶樓要貴上一些。
那日,宋云鶴離去時,翻遍全身,茶水錢卻還差兩個銅板。
眼看著茶博士臉上的神情越來越鄙夷,宋云鶴那副窘迫的模樣和方才侃侃而談的樣子大相徑庭,差點要尋個地縫鉆了進去。
趙沅楚瞬間就想到了,她剛到盛京時,她在太后身邊的境況,那一刻,她是同情他的。
所以,她解了他的困境。
后來第二次再見,宋云鶴找到了她,給她送上了一包茶葉,趙沅楚看著桌上粗糙的紙包,有些愣愣的。
宋云鶴一臉的不好意思,“上次多謝姑娘的解圍,這是小生老家的一些茶葉,無以為報,一點粗茶聊表心意。”
“郎君不用些,小事而已?!彼伎焱诉@事。
此后,她在春宜詩館又見過幾回宋云鶴,每次點頭示意,再說幾句,都是千篇一律的感謝。
在一旁看笑話的陳姝玉都笑她,“殿下,臣女看,這玉面郎君是拜倒在您的石榴裙下了?!?p> 那時的趙沅楚不懂,心生憐憫,被她當做了一見傾心。
但,現(xiàn)在看。
一切都有跡可循了。
畢竟,每次遇上宋云鶴,都是和陳姝玉一同前往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