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樾受不太了這個稱呼，

　　“別叫我主人。”

　　暗衛少年眼底閃過一絲茫然，而后又是試探性的喚道，

　　“公子？”

　　祁樾點了點頭，

　　“這個稱呼還行，坐下一起用飯吧。”

　　暗衛少年看著面前冒著香氣的飯菜，吞了口口水，當即坐了下來。

　　他要聽公子的話。

　　公子說讓他坐下，他就坐下。

　　祁樾給他遞了一副筷子。

　　少年接過，有些拘謹。

　　雖然主人...阿不，公子讓他一起用飯。

　　可他的身份.....

　　祁樾給他夾了一塊牛肉，臉上掛起笑意，很是和善道，

　　“不必拘謹，吃。”

　　少年受寵若驚，

　　“多謝，公子。”

　　他下口小口的吃著碗里的牛肉，入口的瞬間，眼睛都亮了。

　　他以為...暗衛營里的白粥就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了，沒想到...還有這么好吃的東西啊！

　　祁樾一邊觀察著少年的反應，一邊開口問他，

　　“有名字嗎？”

　　他總不能，一直叫他暗衛。

　　少年想了想，他點了點頭，又是搖了搖頭，

　　“沒有。”

　　祁樾看著他的神情，問他，

　　“點頭是什么意思？”

　　少年慢吞吞的開口，

　　“在暗衛營...有編號...十七，但是，營主說，出了暗衛營，就不再是十七，請，公子，賜名。”

　　他說話好像很不熟練的樣子，像是新學會說話的小孩子，又像是...許久沒有說過話的樣子。

　　生澀，但話多。

　　祁樾又是給他夾了一個蒜蓉開背蝦，

　　“那入暗衛營前，你是做什么的？”

　　少年想了想，那好像...是很久遠的事情了，但那個片段，好像一直在他的腦海里。

　　“小時候...沒有米，娘親餓。”

　　“把我...半袋米，賣了。”

　　“然后，進了暗衛營，訓練。”

　　聽到這些話，祁樾的神情終于有了變化。

　　原本，他臉上的笑是假的，眼底是警惕和漫不經心。

　　可在聽到半袋米就可以賣掉一個人的時候，臉上的笑意收斂，眼底的神色也逐漸變得幽深艱澀，

　　“你父母，半袋米，就把你賣了？”

　　少年點了點頭，仔細回想了腦海里為數不多的，沒有血腥的畫面，可那些畫面，卻滿是灰敗，

　　“村子，鬧饑荒。”

　　“娘親，生病了。”

　　“然后...記不起來了。”

　　這些話說出來，饒是鐵石心腸，也會動容。

　　屏幕外的宋知意都難受的要哭了，一直憋著沒出聲。

　　蒼天啊，這是什么人間慘劇！

　　鬧饑荒，被一半袋米的價格賣進暗衛營，每天訓練，要成為別人手中刀劍、肉盾，死而后已。

　　半袋米，買斷了一生。

　　百姓如此慘淡，這簡直就是上位者的恥辱！

　　關鍵是，買斷他一生的，很可能就是那些所謂的上位者。

　　宋知意又是難受又是氣憤。

　　可屏幕里的少年，卻是面上沒有任何難過的表情。

　　祁樾看著眼前的少年，問他，

　　“你這些年，過得很不容易吧。”

　　少年眼底閃過茫然，他搖了搖頭，

　　“暗衛營，很好。”

　　“好？”

　　祁樾有些不解，

　　“難不成，在暗衛營過得還是好日子不成？”

　　那種地方，能有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