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嘉慶訕笑著回身，手上還不罷休地摟著江夕昀的腰，上下摩挲：“啊哈哈……四爺您也是好心態好身體啊。”

　　……這不是精準踩雷嗎。

　　輪椅后的柯斯瀾本尊危險地瞇了瞇眼睛，沒人注意，除了江夕昀。

　　陳嘉慶算是完球嘍，說不定都用不著我動手呢。江夕昀暗暗想。

　　可她也沒注意，柯斯瀾怕是壓根兒沒聽陳嘉慶說了什么，目光沉沉地落在他那只快滑到江夕昀臀部的豬蹄上。

　　“陳少這位美人，好面熟啊～”柯斯瀾笑著走近幾步，微微傾身，眸光不偏不倚地望進她眼底。

　　——袁夏玲也是藍眼睛，她把美瞳摘了。

　　明明除了瞳色這沒必要偽裝的，其他都嚴嚴實實天衣無縫，江夕昀怎么就突然莫名有些心虛呢？

　　“四爺好，特助好，我們之前見過的。”她笑容看似得體，又演出了那份恰到好處的僵硬不甘，真袁夏玲要有她這水平，也不至于天天靠潛規則討生活。

　　輪椅上那位看上去對她的確沒什么興趣，但柯斯瀾，確確實實看了她一眼、不，是上上下下打量了兩圈。

　　這男人犯什么毛病，自己一年多不在，他又換口味了？現在喜歡袁夏玲這掛？

　　空氣里的暗流來回涌動，沉默幾乎悶死人。

　　不行啊……再這么拖下去，她任務成功率又得下降。

　　她“隱晦”地把墊過幾層海綿的胸又在陳嘉慶胳膊上蹭了蹭：“嘉慶哥，人家美瞳戴得難受，陪我回屋一趟唄～”

　　“這……四爺您看，夏玲她不大舒服，我帶她去看看，失陪啊……”陳嘉慶賠著笑臉，諂媚至極。

　　“你不舒服？”柯斯瀾個頭很高，居高臨下地看向江夕昀。

　　她不知是還在演戲，還是真的有些怕了，又往陳嘉慶身后縮了縮。

　　“特助啊……您看。”陳嘉慶那張豬油臉，越笑褶子越多。

　　江夕昀很早以前問過柯斯瀾，怎么大家都只管他這個身份叫特助，沒名沒姓的。

　　“我是真有個特助，我只是借用他的臉和身份而已。”

　　“那他是無名氏嗎？”

　　“他的姓偏門得很。”

　　“比你還偏？”

　　“他姓死，叫死棄。他那人可沒勁了，所以這兩年被我派去國外了，有機會讓你見見。”

　　柯斯瀾的目光又在眼前兩人身上轉了幾圈，水晶吊燈下，袁夏玲的紅發亮得晃眼。

　　他彎腰，故作恭敬地湊到輪椅上的替身的耳邊。

　　幾句耳語后，蒼老的聲音響起：“你叫夏玲是吧？這是我的房卡，看你一個小姑娘在這種場合沒依沒靠的，要是累了可以去休息。明早還有通告要趕吧？”

　　陳嘉慶明明站在這兒，卻好像完美地被所有人忽略了。

　　“四爺……夏玲她是我的人……”

　　哪知身旁袁夏玲踩著高跟三步并作兩步，兩步并作一步，直接上前接過四爺遞來的房卡。

　　“多謝四爺好意了，那我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這個見風使舵的賤人。

　　明明自己和她也只不過是這種利益關系，但男人的占有欲還是在他胸中鼓動著。

　　今兒非得讓這小妮子嘗到厲害才行。

　　在場三個站著的人，心中各有盤算，站在原地，露出職業假笑，相互客套。

　　那替身作為柯四爺甚至插不上話。

　　江夕昀一點都不想在這種場合同柯斯瀾糾纏，借口要去衛生間便離開了穩定的三角事態。

　　“她酒喝了不少，我跟過去看看。”陳嘉慶已經快笑不出來了，立即跟在她后面離開。

　　哪知這女人走得那么快，出了宴會廳門也愣是沒看見她人影。

　　別說她了，別的人影也沒看見。

　　他身形晃了晃。大概是喝多了吧，他想。

　　思緒愈發飄搖，視線都模糊起來。

　　先回房間吧。

　　“嘉慶哥，我扶你。”女人柔軟的身體貼過來。

　　不是袁夏玲的聲音，那是誰……

　　不重要了……他身體發燙，腦子都要化了。

　　江夕昀扶著他，感覺快被壓死了。

　　這陳嘉慶上哪弄來的藥，把他自己都迷成這樣。

　　當時江夕昀一手拿著一杯酒，左手上是陳嘉慶的，右手是自己的。

　　她不是沒看見陳嘉慶嫻熟的小動作，趁他同旁人家幾個富二三四代聊天，把兩只高腳杯放進一只手里，彎腰整理衣服，再重新分回來時，已經換過位置。

　　從陳嘉慶身上摸出房卡，開門，把他丟在地上，幾腳把露出房門的部分踢進去，關門，鎖好。

　　柯斯瀾拖我那么久，看我回去不狠狠坑他一筆。

　　她一邊忿忿地想，一邊開始在房里翻箱倒柜。

　　“紫水晶掛墜”，任務要求上是這么寫的。

　　沒有、沒有、還是沒有……

　　可陳嘉慶身上她早搜過了啊……

　　頭……好暈……

　　她強撐著站起，短匕在手心轉了個圈，刀尖正對陳嘉慶胸口。

　　“噗嗤”，血漿涌出。

　　不對，這不是刀捅進人肉的感覺。

　　她迅速解開他的衣服。

　　特制的硅膠和血漿袋包裹著的人體瘦削到了病態的程度——這他媽不是陳嘉慶。

　　撕開那張假面皮，那人的真容清瘦卻精致，帶著幾分陰柔之色，嘴唇已然發紫發黑。

　　他下在酒里的不是媚藥，而是劇毒？！

　　他想毒死袁夏玲？為什么？

　　她抬手去摸他的脈搏。

　　——已經死透了。

　　她強忍著頭疼，摸出藏在硅膠里的吊墜，戴好面具從窗戶飛身離開。

　　“砰！——”

　　是槍聲。

　　“呃！”

　　肩上劇痛傳來，她被人盯上了。

　　傷口血流如注，她咬牙強忍著，冷汗直冒。

　　傷她受的多了，可都沒像今天這么疼過。

　　……她還是中毒了。

　　“大小姐！上車！”是克里斯。

　　她抓住來人遞來的手，跨上機車后座。

　　引擎聲比往常還要響。

　　好吵……頭好痛……好暈。

　　槍聲沒有停下過，每一聲都像是從耳邊堪堪擦過。

　　——是死神的腳步。

　　她只覺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噩夢里，手腳冰涼。不住地顫抖，像是受驚的小雀，眉心擰出一道刻痕來。

　　她手緊緊攥著克里斯的衣服，上半身緊貼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