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山匪
“所以,當年你回家探望之時,突遇山匪,而后被人所救,身無分文,幾經輾轉,最后來這旗王府里當了丫鬟?”
庭院樓閣,廊橋水榭。
搗衣杵又落下,帶起點點水花。
楚淮安將最后一件衣裳擰干了水,在將衣服抖開的時候,朝著身側幫她把水盆中濁水倒掉的春蠶道:“那你豈不是受了很多委屈?!?p> “再多委屈在又見到主子時,那都不叫委屈了,”春蠶倒完盆中的水,將木盆放回地面,道,“主子,那你有沒有想過……今后要怎么辦嗎?”
說著,她自以為隱蔽的,用一種充滿擔憂的目光,向著楚淮安看了一眼。
楚淮安當然留意到了那春蠶看向自己的目光,她抖了抖衣裳,隨后將它搭在架子上道:“今后怎么辦,自然是看王爺的意思了?!?p> 她垂下眉眼,溫良道:“既然我已是這府中淮奴,那便就是奴,往后,你便同那旁人一般喚我便是?!?p> “奴婢惶恐,奴婢不敢,在春蠶心里,公主就是春蠶的主子?!闭f著,春蠶便又跪了下去,神情懇切道。
楚淮安嘆了口氣,將那最后一件衣裳晾好之后,走到春蠶面前,蹲下身子,隨后道:“若是你一直喚我主子,讓旁人聽見,那便是招來了殺身之禍?!?p> “春蠶不怕掉腦袋,”春蠶道,“春蠶只想和主子一起?!?p> “那日后就喚我阿淮吧,”楚淮安道,“現在——這諾大的王府之中,就只剩下你我兩個可以貼心的人了?!?p> ……
“陛下,旗王府里傳來了消息?!?p> 養心殿內,嬌喘之聲不斷。
龍榻之上,帷幔之內,一美人身披紅紗,內著鵝黃肚兜,半直著身子,正嬌笑著,咬上帝王的唇角。
纖纖玉指順著他的胸膛,慢慢上移,勾著錦緞外衣,將盤扣露出。
而后,她便低下了頭,丁香軟舌含住那扣子,一邊解著,一邊眼角含春,向著端坐在龍榻之上,衣冠楚楚的帝王看去。
就在這緊要時刻,養心殿的大門忽然“嘎吱”一聲響,緊接著,便有明亮的月光從門外探入。
風也從敞開的門縫鉆入,猛地掀起了床上的帷幔,明黃色的紗帳隨風飄揚,那美人驚喘一聲,似是羞憤一般,將紗衣緊緊攏在身上。
銀白色的月光中,一名身穿朱紅色錦袍的內侍官員,挑著燈籠,一步步走進這鋪著柔軟地毯的養心殿中。
在他身后,養心殿的殿門再一次“嘎吱”一聲,被人關上。
明暗變幻的光線中,那內侍走到燭臺旁,用引子,將火燭點燃之后,便熄了手中的燈籠。
“陛下,”龍榻之上,那名穿著紗衣的女子語氣委屈和著嬌羞道,“這宮人——好大的膽子?!?p> “此人如此放誕無禮,就這樣堂而皇之地進養心殿,陛下——您就不怕嗎?”
“怕什么?”年輕帝王似是漫不經心般問道,“朕怎么不知道——朕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陛下,”就在這時,一旁那穿著朱紅色錦袍的內侍向著床榻走來,微微欠身道,“還請娘娘回避。”
“你一個宮人,怎么敢打斷我和陛下的歡宜,”女子喘息著,嬌呵道,“不許抬頭,再敢看我,你就死了?!?p> “娘娘,奴才說了,還請您回避?!甭牭侥桥拥脑捳Z,內侍非但沒有害怕告饒,反而直起身子,目光直直的,看向那衣不蔽體的女子。
“你……”女子被他那打量貨品般的目光激地愈發生氣,卻被身側帝王微微揚手,打斷了她剩下的話語。
“退下吧,”帝王語氣淡淡道,“拿上你的東西,回清河院去?!?p> 女子被他的語氣嗆了一下,再想說出的話,便不由自主地咽了回去。
她不情不愿地穿好衣衫,赤著腳,走下床塌。
其中,那內侍一直看著她,直到她在婢女的侍奉下,將衣裳換好,從養心殿走出。
“陛下,這是哪家姑娘?”待她走后,那內侍開口問道。
龍榻上,李朔巒將盤扣扣上,一邊漫不經心道;“陳尚書之女——陳星葶。”
“若不是她母家勢力還值得拉攏,朕——才不會收下這善妒之人?!?p> 說到這里,帝王李朔巒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道:“德仁若是喜歡,不如改日我命人將她送你殿上。”
“陛下不喜她?”那名為德仁的內侍撩起散落龍榻之上的帷幔,將之束在柱上,道,“后宮佳麗三千,卻無一人得帝歡心?”
說著,他將一根綢帶系住帷幔后,輕聲道:“近日,群臣紛紛上書,奏請將來這鳳位——花落誰家呢?!?p> “你知道朕想要什么,”龍榻上,李朔巒靠在枕頭上,聲音慵懶道,“德仁,這世上,唯有你——最懂朕心?!?p> “陛下,”德仁走至龍榻近前,半跪下身子,從胸口處掏出塊軟帕,墊在帝王手下,用指尖摩挲著他的掌心,道,“這是正事——”
“朕與朕的德仁對話,怎么就不是正事了?”說到這的時候,李朔巒握住了那內侍的手指,道,“你說,朕該不該罰你?!?p> 德仁并沒有接李朔巒的話,而是將手從他的掌心中抽出,直起身子,轉身向著那緊閉的殿門口走去,道:“旗王府邸——攝政王身邊那淮奴,似是有些不安分?!?p> “此話怎講?”龍榻之上,李朔巒直起身子,嘴角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似是在回味之前掌心的暖意,道,“那前朝的亡國公主可是有什么舉動?”
“近些時日——那前朝的亡國公主身邊總是跟著個名為春蠶的婢女,”德仁道,“奴才懷疑,這個名為春蠶的婢女——是攝政王爺李承瑾特意安排之人?!?p> “楚淮安那邊怎么說?”李朔巒從龍榻上起身,拖著木屐,走至德仁身后。
“那前朝公主直至現在并未有消息傳入皇宮,”德仁抬起手,將李朔巒搭在他肩上的指尖撇下,道,“陛下,若是那楚淮安來信,那便如何?”
“那便幫了吧,”李朔巒在他耳邊沉聲道,“畢竟這旗王府邸的淮奴,明面上——可是我們的人……”

鶴蘭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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