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接她回來做什么
“啪!”
一身暗紅色赤金繡著牡丹云錦的成安侯夫人,一巴掌重重落在六神無主的大女兒身上。
“你這個(gè)孽障,克死了你祖父不說,今日,你妹妹大喜的日子,不成想,你竟存了這等心思。”
“我這一生,最大的錯(cuò)處,就是生了你這個(gè)孽障!”
臉上火辣辣疼,可比起身上同精神上巨大的折磨,反倒顯得無足輕重。
只是母親的話,狠狠刺入她心尖。
仰頭望著從未曾照拂她一日的生母,眸中滿是絕望和痛苦。
“原來,在母親心中,我竟是這般不齒的存在?”
唇角滿是苦澀自嘲。
“是!”
看著面前對她無半分憐憫的生母,宋云初最后一絲希望,也在此刻徹底傾覆瓦解。
她明白,今日,無論她如何解釋,她都逃不掉。
床榻上現(xiàn)下還昏死的男子,以及那一地凌亂的衣衫,還有她脖頸露出的青紫。
無一不再同世人訴說著赤裸的現(xiàn)實(shí)。
從母親出現(xiàn)那一刻,她試圖解釋。
可那一巴掌接著那些斥責(zé)惡毒的言語一出來。
她就明白,今日無論如何,她如何解釋,都不會(huì)有人相信。
“那母親打算如何處置女兒?”
宋夫人瞧見面前這個(gè)她最為不喜的女兒,此刻正用一雙滿是嘲諷輕蔑的眸子盯著她。
心底無名的怒火一下子就躥騰升起。
說出口的話,也沒有半點(diǎn)遮掩的意思。
“你今日若是以死還能換取個(gè)清白的名聲。”
“呵。”宋云初嘲諷笑著,眸底滿是失望。
出了這樣的丑事,她的生母對她沒有一句關(guān)心的話語,反倒是第一個(gè)希望她死的人。
今日是她胞妹宋云皎大喜之日。
嫁的又是三朝勛貴的永安侯府世子。
“親家莫要在氣頭上說這樣的重話,那到底都是親家的骨肉。”
聽說了這頭的丑事,永安侯王夫人才趕來,就聽見了這樣的狠話。
雖說心中也憋著火,可到底今日是兒子大喜之日,此等丑事,先遮掩下來才是正理。
來的路上,她只聽說宋大小姐同她家那位一慣風(fēng)流在外的庶子在一處。
王夫人拉著宋夫人走到一旁坐下。
一面勸著宋氏,一面朝著宋云初走了過去,伸手欲要將她攙扶起來。
“親家,都是我家這個(gè)混賬的錯(cuò),親家莫要再責(zé)怪云初才是。”
“云初,地上涼,先起來好不好。”
宋云初遲疑望向伸到面前的手,侯府上下,她不信任何人。
她微微搖頭,自顧從地上爬了起來。
“先帶你家大小姐回去歇著,切記,今日的事情,莫要多嘴,不然,小心性命!”
王夫人朝著宋家的丫鬟吩咐道。
宋家丫鬟見自家主母并未阻攔,各個(gè)垂下頭應(yīng)是。
“今日暫且委屈宋大小姐走后門。”
見人正要走,王夫人連忙吩咐道。
宋云初身子微微僵住,她并不想再生事,出了房門,就任由丫鬟們在前帶路。
只等馬車停在成安侯府,宋云初回了自己的小院。
“你同我進(jìn)來。”
行至房門口,宋云初一把扯過一個(gè)丫鬟進(jìn)了屋內(nèi)。
那丫鬟一臉驚慌錯(cuò)愕,欲要掙扎,卻發(fā)現(xiàn),無論自己怎么掙扎都沒用。
隨著房門被宋云初一腳揣著關(guān)上,外頭的丫鬟不敢上前。
宋云初這位正經(jīng)的成安侯府大小姐,從出生那一日,克死了祖父,生母為了討好祖母,將才出生不過一日的她送去了外祖家。
生母未曾想過,才出生弱小的她,是否能經(jīng)得起這一路的舟車勞頓。
或許,她的生母就是希望她死了吧。
這些事情,還是偶然聽抱著她去外祖家的奶娘說起的。
她同生母一別,就是十六年。
這些年,成安侯府并無人去信只言片語的關(guān)心。
直至一月前,宋夫人去信,讓她回京參加胞妹的親事。
宋云初不想來,可心中到底對父母有些期盼,猶豫不決間,她最終還是選擇來了。
她是兩日前回府的。
雖只待了兩日,胞妹待她極為親昵。
直至今日,她陪著胞妹出閣,喜房之內(nèi),胞妹端來的茶水,她并未多心。
如今細(xì)細(xì)回想起來,那茶水有問題,這才叫她同永安侯府那位庶出的公子有了關(guān)系。
“宋云皎為什么要害我,你說!”
她怒目質(zhì)問著今日隨她一道兒出府的丫鬟,這丫鬟先前是跟在胞妹身邊伺候。
生母不肯聽她解釋,即便她說此事是宋云皎所為,生母也不會(huì)相信。
她同宋云皎并無恩怨,她為何要如此設(shè)計(jì)陷害于她。
“大小姐,奴婢不明白您的意思……”
那丫鬟眼神躲閃,不敢去看。
“不說?”宋云初一把捏住丫鬟那柔嫩的脖頸,眸中滿是殺意。
丫鬟身子顫顫巍巍,心中懼意漸起。
窒息的絕望,讓她試圖掙扎,可她卻發(fā)現(xiàn),無論怎么掙扎,都掙扎不開。
“你說,我要是殺了你,想來,母親也不會(huì)說什么吧?”
唇角溢出一抹冷笑,幽幽再度開口,“即便母親再不喜我,說到底,我都是成安侯府正兒八經(jīng)嫡出的大小姐——”
“而你,不過是個(gè)簽了賣身契的丫鬟罷了。”
“你若不肯說,那今日,我就拿你的性命,給我在這成安侯府好好立個(gè)威。”
她一點(diǎn)點(diǎn)收緊手中力道。
那丫鬟掙扎反抗,直至眼前漸漸黑影重疊。
她沙啞哽咽求道,“大小姐、奴婢、奴婢說。”
宋云皎自幼眾星捧月,本有望入宮謀皇后之位。
可欽天監(jiān)預(yù)言,中宮皇后出自世家嫡長女,最終她同后位錯(cuò)失,便將此事歸結(jié)于她。
宋云初揮揮手,將丫鬟支了出去。
她無力癱軟在床榻上,只覺得,自己對于這個(gè)自幼幻想的家極為可笑。
天色漸暗,宋云初渾渾噩噩,一睜開眼,就瞧見生母守在榻邊。
眸色有一瞬遲疑,只當(dāng)是在做夢。
直至母親聲音傳來,方才如夢初醒,“云初,聽說你還未曾用飯,母親擔(dān)心你,所以特意給你端來了吃食。”
“母親?”
宋云初不可置信,還未回過神來,宋夫人舀了一勺雞湯送到了她唇邊。
她只當(dāng)這一切都是一場夢,這樣的夢,她足足等了十六年,終于等來了。
眼眶一熱,今日的委屈化作大顆淚珠緩緩砸下。
直至半碗雞湯用罷,她卻覺得腦袋沉重,意識(shí)模糊。
耳畔是生母厭煩的聲音。
“快,將她吊死在屋中,對外就說,大小姐以死保住侯府清白。”
“若真叫你嫁給那庶子,豈不是叫皎皎白白成了京都的笑話。”
“我生你一場,你這性命,是我給你的,如今享受了十六載榮華富貴,也是時(shí)候報(bào)答我這生母了。”
“莫要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偏偏要這般糟踐自己連累我們皎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