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奚午蔓一對上男人的視線,立馬就后悔了。
她對美極挑剔的眼睛在注意到男人的容顏簡直堪比音樂之神阿波羅之前,首先注意到男人喉結下方泛紅的咬痕。
幾乎同時,奚午蔓得出一個準確的判斷:他很不好說話。
他的表情并不兇,只是從他眉宇間什么都瞧不上的淡淡厭倦就能看出,他沒什么耐心。
“也許您不太方便。”奚午蔓小步往后退去,與男人保持了距離,“打擾了。”
她正欲轉身,聽見旁邊傳來好聽的女聲。
“慎淵,借她打個電話,你不會有任何損失。”
覺得這聲音有點耳熟,奚午蔓尋著聲源看去,看見一個剛從旁邊黑色房車里下來的女人。
女人柔順的栗色鬈發及肩,那張好看的白皙臉蛋沒有表情。
她穿著一件白色大衣,奚午蔓還是立馬想到上午在機場遇到的水西月,不由得一驚:“是你?”
水西月向奚午蔓輕一頷首以示回應,手伸進男人黑色大衣的左側口袋,摸出他的手機遞給奚午蔓:“沒有密碼。”
“謝謝你。”奚午蔓接過手機,打心底里高興,“你又幫了我。”
“不客氣,我只是不忍心看著一個迷路的小姑娘被拒絕。”水西月說。
奚午蔓撥通奚午承的電話,電話很快被接通。
她還未說話,對方已先開口:“蘇總……”
對奚午承這樣過分友好的口吻,奚午蔓一時有些不適應,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讓對方知道真相。
“哥哥,是我,蔓蔓。”
電話那頭的人沉默了幾秒,嗓音低下幾分:“你用誰手機打給我的?”
“一個好心人。”奚午蔓沒多解釋,轉而對奚午承說自己沒找到林助理。
奚午承問清她的具體位置,說了句“站在那別走”,迅速掛了電話。
不出十秒,一輛黑色奧迪打著雙閃鳴了車笛。
奚午蔓一眼就看見緩緩駛向自己的車里,駕駛座上的人正是林助理。
奚午蔓把手機還給水西月,說了聲“謝謝你”,又看看她身旁冷氣壓十足的男人,也說了聲“謝謝”。
恰時,車在她面前停下,她拉開車門上了車,還不忘向水西月揮手道別。
水西月揮著手目送她的車離開,轉眼看身旁的男人,說:“不要板著臉,她是M集團董事長的千金。”
男人沒有答話,甚至沒看她一眼,完全一副“關我屁事”的表情,起步朝最近的電梯走去。
而回到酒店的奚午蔓站在房間的落地窗前,看窗外的雨和夜色中翻騰的海浪,心里很忐忑。
她一直想著用別人的手機打電話給奚午承這件事,她記得清晰,奚午承喊了聲“蘇總”,這表明他認識那個電話的主人。
憑奚午承多疑的性格,一定又會發脾氣。
奚午蔓來回踱步,突然聽見門被敲響,一直懸著的心卻突然落下。
從敲門聲可以確定,只會是奚午承。
奚午蔓磨蹭了幾秒,敲門聲越來越重,越來越急。
她拖著步子走到門前,理好思緒,打開了門。
她做好為自己辯解的準備,可剛一開門,重重的一耳光就隨濃烈的酒味撲面而來,猝不及防。
她一個不穩,靠到墻上,左半邊臉麻又燙。
“你非要我時時刻刻盯著你?”奚午承的嗓音毫無疑問帶著醉,明顯壓著怒火。
奚午承一步跨到室內,門嘭一聲關上的同時,他大吼出聲:“我在跟你說話!”
奚午蔓靠著墻,眼見奚午承的巴掌又要甩到她臉上。
突然,門被敲響。
奚午承的動作被打斷,不耐煩地沖門外大喊:“誰?!”
門外的人沒有回答,又敲幾下門。
奚午承邁著醉步上前開門,罵人的話已到嘴邊,硬生生憋了回去,化為祗敬的一句:“蘇總,您怎么來了?”
那一剎,奚午蔓宛如遭到雷擊。
原來,醉酒的人可以控制自己的情緒,可以不對他面前的人惡語相向,也可以不拳腳相加。
臉部麻麻的。
奚午蔓不明白,她剛剛遭受的暴力又是出于什么原因。
“這不是奚午蔓女士的房間嗎?”答話的是一個女人客氣的聲音。
“是。她是我妹妹。”奚午承又是一貫的溫文儒雅。
“我們找她有點事,請問她現在方便嗎?”女人問。
“不知道你們找她有什么事?”
“這涉及商業機密。請原諒,我不能告訴您。”
奚午承沉默了。
女人又說:“我們需要單獨跟奚午蔓女士談一談。”
奚午承回頭看奚午蔓一眼,側身為門外的二人讓了道,說:“請便。”
他抬手做了個請的動作,順勢完全推開門,從女人身旁走過,離開了。
奚午蔓心里很不是個滋味,卻道不清緣由。
她微微抬眼,這才看見,門外有兩個人,一男一女。
前面的女人戴著眼鏡,一身黑色正裝倒合身。
女人并不算矮,只是和她身后的男人對比起來,顯得很嬌小。
她沒有進屋,而是側身為她身后的男人讓了道。
一看見男人堪比阿波羅的臉,奚午蔓立馬記起,之前她在停車場見過他,還問他借過手機打電話。
待他走進屋內,女人從外面關上了房門。
他在奚午蔓面前站定,垂眸,目光落于她臉上泛紅的巴掌印。
他喉結下方的紅已消失不見,奚午蔓不禁懷疑之前看見的是幻象。
他的到來,令周圍的氣溫都驟然降了許多。
奚午蔓有點缺氧,仍佯裝鎮定地抬頭,對上他的冷清的目光。
奚午蔓從他如畫的眉眼間看出鄙薄,其中展露著兩個字:窩囊。
不知是心里突然委屈,還是臉蛋開始火辣辣地疼,奚午蔓感覺眼眶濕了。
用舌輕輕抵了抵腮,奚午蔓才忍住沒讓淚水流出來。
“您找我有什么事?”她問。
“沒什么事。”他低沉的嗓音清越。
奚午蔓差點就相信,他找她真的沒什么事。
但理智告訴她,這不可能。
他邁著悠閑的步子從她面前走過,在她的注視下,落座于窗邊的沙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