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夜深人靜,天上星子密布,上弦月橫亙在空中,夜間生活的蟲子開始活躍起來,寂寥之中,打更人的號子傳進還沒有安睡的人耳中
“關閉門窗,防偷防盜”
已是二更天了,何希揉了揉發麻的腿,摸了摸咕咕直叫的肚子,看了看牌位前的貢品,便跪著向牌位前挪過去。
“列祖列宗莫怪,不孝子實在太餓了。”
何希剛拿起一個饅頭就聽到身后一聲冷哼,手中的饅頭頓時滾到了桌子底下。
“知道錯了沒有!”
聽到身后的聲音,何希的脊梁立刻挺直了起來:“我沒錯!”
“你!”
身后的腳步聲重了,有重物掉到地上。
“孩兒為民除害,何錯之有!”
“為民請命,自然無錯,可我與你娘如今就得你一個孩兒在身邊,你若出事,你讓為父如何自處?你姐姐出嫁的時候,你娘哭傷了眼睛,若你再出什么事情,你讓你娘怎么辦?你一個女子,深入匪窩,若身份敗露,你又如何自處?”
“父親!欲成大事者何懼小節!況且,這次去匪窩,有鄭將軍同行,我才前去的。”
聽到這里,何禇挺拔的身姿也佝僂了些許,他將何希拉起來坐在蒲團上,自己也在蒲團盤腿坐著:“唉!都是為父的錯啊!”
何希梗著脖子不回話。
何禇見此只得退一步道:“鄭將軍不是在通州打仗,怎么跑到明州去了?”
“北邊休戰五年,看似服軟,實則韜光養晦,總等著反擊,這次他們悄悄潛進明州,似乎為一件寶物。鄭將軍也是聽說了這個,暗中前去調查的。”
“明州這個地方,會有什么寶物?”
“有可能是前朝皇帝的陪葬。”
何禇的神色頓時就變了:“這事,圣上知道嗎?”
何希搖搖頭:“這事出現的蹊蹺,事先一點征兆都沒有,想來北邊那邊瞞的也緊,這事估計他還不知曉。鄭將軍也是偷偷前去的。”
“那你們調查到什么?”
“什么都沒有,不過我翻閱了明州歷代的地方志,倒是有些許眉目。”
何褚嘆氣,自南北分治,北邊這些年國富民強,兵強馬壯,君臣一心,強大起來是遲早的事。南周看似正統,但南下之際,為了快速站穩腳跟,圣上重啟世家,如今世家做大,圣上越來越力不從心,加上儲君未定。南周這邊已經風雨飄搖之際。若是再來一個不知名的寶藏,怕是眼前的安穩也維持不了多久了。
“希兒,回去早點睡吧!”
早朝暗淡無光,何希昨夜睡得并不好,在早朝上聽得周圍的人絮絮叨叨,低著頭哈欠連天。
上方的昭帝顯然也沒休息好,眼下全是烏青,聽到臣子說著芝麻大小的事情,顯然也很不耐煩了。正當他要準備退朝的時候就兵部尚書盧成浩開口道:“圣上,臣昨日收到捷報,鄭將軍在在通州大敗北周,連奪兩座城池。”
昭帝站起來不耐煩的揮揮手:“行了,朕知道了,退朝吧,晚行你來御書房,朕有事跟你商量。”
原本是一件很高興的事情,在昭帝的眼中卻還沒有明州的趣聞有意思,眼見著昭帝只留給大臣一個瀟灑背影,滿朝文武只得搖著頭跪安。
面對眾人避之不及的眼神,何希也沒介意,慢悠悠的走到御書房。還沒有踏進去就被沖過來的昭帝拉了進去。
“來來來,晚行,你跟朕講講,明州那兒可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
何希規規矩矩的候在一旁:“倒是跟建安沒有太大的差異,不過那個地方夏時不熱,冬時不寒,氣候倒是不錯,因為氣候好,山上植物多,吃食倒是很豐富……”
昭帝聽得津津有味,時間一晃就到了上午,何希說的口干舌燥嗓子都啞了昭帝才回過神來。
這個上午他過得很是充實,因此臉上的氣色都好了很多,見何希又累又困的樣子道:“你也好長時間未見過你姐姐了吧!她思念你們的緊。讓乾坤宮準備午膳,咱們一家人好好的吃個飯。”
外人皆知何家兒女好顏色,大女兒遠嫁北周和親,二女兒入了皇宮為妃,三子是圣上身邊的紅人,圣眷濃厚。
云貴妃所在的乾坤宮是整個皇宮最大的地方,但云貴妃不喜奢華,宮中裝潢簡單,空余的草地皆刨除干凈種了各季鮮花。
何希踏進宮門就聞到了滿園花香。
昭帝笑得和藹:“你姐姐這個地方啊!每次進來都會有一種心曠神怡的感覺。”
慕思宮早早的就得知了圣上要來,早已備好飯菜等著,見圣駕降臨,齊刷刷的恭候著。
聽到昭帝赦免的聲音,一個小小的身影倒騰著小短腿飛快的跑了過來抱住何希的大腿。
“舅舅!”原本是不合禮數的稱呼,昭帝卻并不在意,慈祥的摸著小蘿卜的頭。
“你這孩子!見了你舅舅連父皇都不要了嗎。”
小蘿卜奶聲奶氣的開口:“父皇可以天天見到,但是舅舅要很久才能見到一次。”
昭帝朗聲大笑起來,聲音里是毫不掩飾的寵溺。
何希將小蘿卜抱起來:“五殿下。”
站在院中的女人身著一身淺藍色的宮裝,一頭青絲只得一根簪子簪著,身上再無多余的配飾,簡簡單單的站在那里,便如同一縷和煦的春風。
“貴妃娘娘!”
“今日沒有什么圣上,貴妃,我們一家人簡單的吃個飯。”昭帝開口道。
何云淺笑著說:“是。”
很是一副其樂融融的場景。
“希兒,你瘦了很多,在明州那邊沒有好好吃飯?”何云給何希夾了一道雞絲,美目微微矗起,溫柔的臉上溢出一絲心疼。
何希不想讓姐姐擔心,笑著搖搖頭:“明州那邊可有意思了,要不是想念圣上,我還想多呆幾天呢!”
昭帝放下筷子,樂呵呵道:“聽你說的如此有趣,朕倒是也想去明州逛逛。可惜了,朕走不開,要不,讓人去那邊修個行宮吧!建安的氣候不好的時候就可以去那邊了。”
何希捏著筷子的手一緊。
昭帝的話語終究只是飯桌上隨口一說,之后見他再也沒有提起,何希才松了一口氣。如今的國庫經不起這么折騰,雖說南下這些年,南周風調雨順,沒什么大災大難,但周國原本數百年的積蓄都被北周拿走了,他們一路南下并未帶多少金銀,如今這幾年的積蓄也實在薄弱的很,況且北方一直虎視眈眈想要南北一統,每年的軍費也是一筆不小的開銷。
“鄭將軍打了勝仗,如今也快過冬了,是不是該給將士們一些獎賞?”何希試探著問道。
昭帝放下放下筷子,聲音不大,何希卻聽得心中一顫:“朕既然說了是家宴,就不談國事。”
何希輕輕的放下碗:“臣知罪。”
“好啦!一家人吃飯就好好的吃飯吧!”何云溫和的出來打圓場。
酒足飯飽,昭帝回了寢殿午休,因著五皇子吵著許久沒見舅舅了,吃完飯非要拉著何希去御花園玩,何希不好拒絕小孩子的盛情,只好帶著他去了,何云不放心也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