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
妙裕樓
這會兒剛過飯點,店里的客人還沒走完,又走進來兩位郎君。
小二急忙上來迎客,面容帶笑。
“二位客官,吃點什么?”
他剛老遠就看見了,首的那位身著玄服,面似冠玉,估計是哪家的公子哥,那位帶著劍,始終慢前一步,估計是個護衛。
“不用,把你們東家找來。”
開口的是后面那人。
只靠一句話就頓住了小二嘴邊的笑意。
他急忙從旁邊推了個姑娘過來。
“蘭卉姐姐,這二位說要找東家。”
那姑娘被他推著,只好偏頭訓斥。
“干多久了?這種事怎么處理還需要我教你嗎?”
話落,她這才笑沒了眼,開始敷衍眼前的人。
“不好意思二位,我們東家不……”
后面那人打斷她的話:“蘭卉,你好好看看這是誰?”
蘭卉聽著聲音耳熟,這才睜眼看了一眼。
這一眼不得了。
不是吧,太子殿下怎么會在這里?
她急忙帶著身邊的人準備行禮。
那位郎君抬手止住了她的動作,面上依舊帶著笑。
“微服私訪,所以,現在可以告訴我你家東家在哪兒了嗎?”
蘭卉讓旁邊的小二帶人去二樓雅間,自己急匆匆地沖向后院。
那位郎君看了自己身后的人一眼,那人立刻會意,悄摸地朝蘭卉跑的方向跟了過去。
郎君自己則是繼續跟著小二走。
蘭卉走到后院一棟閣樓處,環顧一圈,確認沒人,這才緩緩呼吸,抬手敲門。
“蘭卉,怎么今兒這么早就來了?”
里面的人察覺到外面來人,早坐了起來。
蘭卉關上門,支支吾吾。
“小姐,有個壞消息,您聽嗎?”
“咱們都認識這么久了,有什么不能說的?”
那人覺得這問題問得莫名其妙。
“就是……就是……那位已經找到這兒了。”
“哪位?”
那人見她緊張,就想著給她倒杯茶。
“就是……太子殿下來了……”
話音未落,一陣涼風吹來,面前的人已經沒了影,那杯沒送出去的茶卻依舊穩穩的落在桌上。
閣外蹲守的人看見窗戶被撞開,急忙追了上去。
前人察覺到有人追,跑的更快了。
不知追了多久,那個護衛樣式的人才終于把逃跑的人堵在了死胡同了。
“郡主,別跑了,論武藝,我比不過你,但若是論輕功,您也比我高不到哪兒去,回去吧,殿下還在等您呢。”
一邊說著,一邊向前走。
前面的人忍不住回頭,順便撕去臉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副欠揍的表情。
“嗨,霍統領,好久不見!”
霍林燁的腳步頓住。
“洛溪,怎么是你?郡主呢?”
洛溪賤賤一笑。
“廢話,我家小姐冰雪聰明,怎么會輕易被你逮住呢?”
霍林燁被她的話徹底氣笑了。
“你知道來的是誰嗎?”
洛溪:“沒能給太子殿下問安,是我的錯。”
“那你也應該知道,殿下不會出門只帶我一個人。”
“沒記錯的話,大少爺在宣京吧?”
“那又怎么樣?”
洛溪收了笑,望著遠方的天空:“少爺在,小姐她不會回去的。”
“這次,不一樣,她必須回去。”
與此同時,西街上,一個姑娘剛買完糖葫蘆就被人攔在了小巷子里。
“兩位,這么久不見,你們是覺得自己打得過我了嗎?”
那姑娘叼著糖葫蘆,一臉的玩世不恭。
“珈寧郡主,奉太子殿下之命,得讓您跟我們走一趟。”
沈諾一口咬碎了糖葫蘆。
“那你們估計得失望了,我還沒玩兒夠呢。”
“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我們失禮了。”
話音剛落,那兩人就沖著沈諾過來。
沈諾沒有出手,只是叼著糖葫蘆躲閃。
突然一個轉身,沈諾莫名開始乏力。
剛還游刃有余的人,突然就這么倒下了。
“郡主贖罪,殿下說了,非常時刻可以用非常手段。”
如果不是自己的意識逐漸模糊,她真恨不得砍了這兩人,還有季錦那個混蛋,真不愧是皇室子弟,對付自己妹妹居然讓手下用了特制版的離魂散。
她一開始就不該相信這賣糖葫蘆的老頭會隨便離開天機閣。
那兩人見目標倒地,招手叫出了兩個女暗衛。
“辛苦二位送郡主上車。”
另一邊,季錦在妙裕樓沒待多久就突然走了。
沈諾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在馬車上了。
旁邊就是那個看著溫文爾雅,背地里偷著給她下藥的太子。
“醒了?”
沈諾沒理他,坐起來轉了轉手腕,又在自己身上的各個地方都摸了一遭。
不出意外,全沒了。
“別找了,東西我都讓人搜走了。”
季錦端起茶杯淺嘗了一口。
沈諾十分有眼力的,及時做出一副乖乖女的姿態,在旁邊給他沏茶。
“太子哥哥,你怎么突然想到親自來找我?”
季錦掃了她一眼:“想知道?”
沈諾乖巧的點了點頭。
“你阿兄中毒了。”
一句話,頓住了沈諾所有的動作。
她掩去眼底的擔憂,不動聲色地繼續問:“敢問是哪位殿下?宮里御醫可曾及時醫治?”
“不是那幾位,是丞相嫡子,沈淮峖。”
“……”
心里的想法被證實了。
“他中毒關我什么事?”
沈諾把茶杯推到季錦面前,又故作無事地撿了塊糕點丟自己嘴里,準備再給自己來一杯茶水解解渴。
“沈珈寧,你玩兒的時間夠久了,該回家了,你跑的再遠,丞相府也不可能永遠只有沈淮峖。”
季錦的語氣滿是怒意。
話剛一出口,他就后悔了,急忙朝她看去。
沈諾出生以來,因著是季氏皇族和沈家這一輩唯一的女兒,周圍的人也從來沒說過她什么,今天自己這么說話,她能受得了嗎?
沈諾的動作沒停。
季錦的話倒是提醒了她,沈諾不只是沈諾。
她什么也沒說,只是緩緩地平復了心情,淡淡的問。
“什么毒?”
“烏茲。”
這茶是徹底喝不了了。
“這個怎么會出現在宣京?”
季錦倒是比較冷靜:“不知道,看著像是寅街流出來的。”
看來是問不出什么了。
沈諾臉上的玩世不恭徹底消失了:“希望我干什么?”
“原本孤真的是微服私訪,但情況緊急,御醫說解藥他做不了,所以必須來找你了。”
沈諾低頭思索了一下,似是做了一個決定。
“霍統領。”
外面護駕的霍林燁聽到聲音,靠近了一點馬車窗。
沈諾將車簾拉開,漏了個臉。
“勞煩在前面驛站換馬。”
霍林燁還沒搞清楚情況。
看了眼與沈諾對坐的季錦。
見他點頭,這才恭敬應是。
沈諾收回目光,繼續和季錦喝茶。
她突然開口:“有紙筆嗎?”
季錦在某處一敲,從個暗格里拿了遞給她。
“不是,你一個馬車上還有這種設計?”
“偶爾放點暗器,方便保命。”
沈諾對他這副惜命的作為表示理解,畢竟太子不是好當的。
馬車顛簸,但沈諾寫的字依舊清雋。
也不知道是給誰的,她居然破天荒的寫了一手簪花小楷。
寫完還不忘舉起來欣賞一番,稱贊了自己一句——“還行,功底沒丟。”
她把那封信仔仔細細地疊了起來,沖著季錦說。
“把我之前送你的那個玉哨拿出來。”
季錦不理解她的想法,但還是選擇了照做。
見到哨子還在,沈諾長舒了一口氣。
“霍林燁,原地休整一刻鐘。”
敢這么叫他,看來是和太子殿下談妥了。
霍統領想著,抬手止住了隊伍,但他不知道里面的季錦也沒搞清楚沈諾打算干什么。
“下車。”
話落,沈諾率先離開了馬車,不明所以的季錦緊隨其后。
也不知道她怎么運氣這么好,隊伍休整的地方剛好是一塊草地,正冒著嫩芽。
“吹哨子。”
季錦繼續按她說的做。
哨聲清脆,一聲下去,久久不絕。
就這樣連吹了三次,依舊沒有變化。
正當沈諾猜想是不是離青州太遠的原因時,天空中傳來一陣嘹亮的鷹唳。
一只蒼鷹出現在空中,朝著他們的方向俯沖下來。
剛還在休整的霍統領立刻讓人拿起箭準備射殺它。
季錦瞟了眼沈諾,似乎懂了點什么。
抬手讓人把箭都收了下去。
所幸他沒有看錯,那鷹確實和沈諾有點關系。
只見它繞過所有人,穩穩地停在了沈諾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