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言心回來那天下了大暴雨，周赫在去接她的高架橋上堵了將近兩小時。好在航班延誤了半小時，江言心落地沒一會就見到了守在門口的周赫。棕色的大衣上沾了些水珠，他的發型亂了，氣喘吁吁抱著花的樣子，讓江言心莫名想起兩人剛確定關系的那一年，周赫作為優秀學生領完獎后，穿過人群奔向她。
他說，江言心同學，我們一定都有美好的未來。
“言言，”周赫朝她揮了揮手，“在這里。”
江言心回過神，拎起行李箱朝他小跑過去，未來美好與否她還不能下定論，但至少當下她是幸福的。
周赫的車上還放著一份打包好的簡餐，副座的傾斜角度是江言心習慣的，多日的疲憊讓她一上車就睡了過去，臨醒來，路程已經過了大半。江言心目光在周赫側臉逡巡半晌，懶懶開口道，
“你要帶我去哪？你是不是打算綁架我？”
“是，”周赫順著她的話往下演，“所以你最好不要反抗，小心我撕票。”
“你綁架我沒有用的，我沒有錢。”
“那你有什么。”
“我啊，”江言心伸了個懶腰，“有一個愛我的男朋友。”
聞言周司機的方向盤亂了一下，驚得江言心連續無重復輸出了半分鐘。
“你怎么現在駕駛技術還退步了，剛剛我心臟病都快被嚇出來了。”
“就是別了個車....”
“大膽，娘娘說話，豈輪你插嘴。”
“好好好，是我錯了。”
“不逗你了，”江言心準備拆開食物，“再逗下去我怕我倆明天要上社會新聞。”
“還有半個小時就到了，你要不想吃這個，我帶你去吃點暖和的？”
“這個點了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店開著。”
“小區門口的餛飩店應該還開著。”
“那正好，這兩天吃商務餐吃的我靈魂都干癟了，急需一點本地美食來滋補。”
周赫笑笑，短短應了個好。
兩人告別時已經過了十點，江言心拖著箱子走在路燈下，余光見周赫的人影一點點變模糊，直至消失不見。等到江言心走近單元樓，在陰影處躲了快半個小時的阿赫才從黑暗中出來，
“言言。”
“......你嚇死我了，”江言心拍了他一巴掌，“你不好好在家里帶著，怎么下來了。”
“想快點見到言言。”
阿赫的臉上沒什么表情，江言心莫名有些奇怪。
“你在這里站了多久？”
“沒多久，不到五分鐘。”
“那就好，天氣冷，我怕你站太久了。。。。。。”
江言心突然把后面半句話吞了回去，阿赫是機器人，不會因為天氣的冷熱產生反應。可能是太累了，她竟然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朝著阿赫說出了這番話。
阿赫似乎沒什么波瀾，只輕輕握住江言心的手小聲到，
“我不怕冷，言言不用擔心。”
這個回答讓江言心心頭的不適感漫了出來，但她又說不出來是什么感覺。如果是之前，阿赫一定會和她鬧上兩句，再說點自己想變成一個真正的人之類的話。而現在卻表現得好似一個，“正常人”。但她實在是太累了，長時間高強度的差旅工作消耗掉了她的所有精力，一閃而過的念頭并沒有讓江言心多想，問了阿赫兩句后就和人回了家。
隔天是個周末，江言心悶頭睡到大中午，才起來洗漱出門，應了周赫去吃牛排的約。吃完飯兩人又去看了個電影，靜靜享受了半天獨屬于他們的時光。周赫的父母這段時間沒什么動靜，不知道是因為覺得孩子大了隨他去了，還是覺得周赫江言心兩人總有一天會分開，不需要他們插手，并沒有如江言心想象般，找她談心談話，或者用錢打發人。對此周赫只是淡淡評論，江研究員，空閑時間還是少看點霸總小說。
“那我不也想體驗一下支票和愛情擺在我面前供我選擇的快樂嗎？”
“快樂？”
“的痛苦，我用詞不當。”
“我看你是快樂大于痛苦，”周赫撇嘴，“真有那么一天了你怎么選？”
聞言江言心雙手捧起周赫臉，一往情深道，“面包和愛情，這是一個世紀難題寶貝，但是你放心，只要我用阿姨給的這筆錢發達了，一定會回來贖你的。”
“小財迷。”
周一江言心返崗后，先給上級匯報了整個出差的情況，然后在研究小組內做了學習心得體會分享。會議室里大家氛圍輕松，
“所以說，我是秉持AI發展到最后，一定會生出自我思想的。”年輕的男孩轉了轉筆，“所有基于經驗累計，概率計算的判斷，說到底還是AI自己作出的選擇。”
“不不不，我覺得你在混淆概念，舉個例子，你前女友和你現女友掉水里，一個離你近，一個離你遠。AI當然會選擇救離你近的。”
“你這都什么破例子。”
“人類的判斷不是絕對理性的，但AI一定是，”和江言心同校不同屆的女生開口道，“人有豐富的七情六欲，復雜的人類社會關系，在生活工作中，做出的選擇判斷，都是不一樣的，這也是每個人人生軌跡不同的原因之一。但是AI，如果喂給他們的數據足夠相似，我認為它們做出的選擇必然會是一樣或者類似的，你說是嗎，小江姐？”
“你們覺得，”江言心沒有直接回答，目光落在自己的筆尖上，“模仿人類行為久了，AI會生出情感嗎？”
“什么樣的情感？”
“愛，恨，高興，失望，現在的仿生技術大多都在模仿人類最基本的生存活動和生存行為，但我認為學習模仿人類的感情，也應該是仿生技術未來的發展方向。”
“但是感情要怎么模仿，”女孩不解道，“別說AI了，人和人之間互相理解都是這個世界上最困難的事情之一，那首歌怎么唱的，你不懂我的心，假裝冷靜。”
“是這樣，所以我說是未來的發展方向，人不是絕對理性的，如果仿生人只模仿到了人類理性的這一部分，我認為，它不能被算作是完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