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茵深吸一口氣，竭力遏制住自己想要給蘇煜一耳光的沖動，緩緩往回退了兩步，語氣依舊恭敬，目光卻冷得徹骨：“兄長大概忘了那雙蜀錦做的繡鞋如今在誰腳上，貢緞做的襖子又在誰身上。”

　　說到這，蘇茵故意停頓了一下，四周一片死寂，只有蘇煜略有心虛地瞟了蘇念念一眼。

　　蘇茵嘴角劃過一抹譏諷的笑意：“還有揚州的胭脂，波斯國的螺子黛，如今不都在阿念臉上嗎？”

　　蘇煜下意識地想要指責蘇茵撒謊，可看到蘇念念的穿戴，心中狠狠一顫。

　　自己的一顆心是什么時候開始偏了的呢？

　　一旁，蘇念念已經淚流滿面：“都是阿念不好，阿念惹小姐生氣了。”

　　她一張口，蘇茵胸口再次氣血翻涌，無盡的惡意像一頭失控的猛獸。

　　上一世，你害我死得那般凄慘，就算現在你沒有恢復神志，就算你是無辜的，也別想輕易走脫！

　　要是能趁此把蘇念念趕出去，她也就不必在擔憂什么春日宴了！

　　蘇茵冷冷一笑：“你有什么好哭的，兄長早上為了你踹了我一腳，還不讓府里請郎中為我醫治，你再哭他就要殺了我為你泄憤了。”

　　阿念似是聽懂了一般，身子猛然一僵，淚珠一連串地往下掉。

　　“住口！”

　　“茵茵，你說什么？”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見蘇念念被蘇茵噎的慌張無措，蘇煜當即收回了剛才的愧疚，低喝道：“你不用在這發泄怨氣。我說不讓請郎中你就真的不請，難道我讓你去死你就真的會去死嗎？”

　　蘇茵抬眸看向蘇煜，清冷的目光里連委屈都看不到，卻讓蘇煜猛然生出一股自己即將要失去什么的恐懼來。

　　蘇茵抬起雪白的腕子，為蘇念念擦掉眼淚，嘴角勾出幾分譏諷，“也怪我命不好，誰讓我兄長這么喜歡你呢。”

　　柳氏大驚失色，狐疑地看向蘇煜，見他目光閃躲，便將蘇茵的話信了七分。

　　她一向把蘇煜看成自己唯一的指望，一瞬間，蘇夫人將蘇念念平日的溫柔體特全部拋在了腦后，只恨這個狐貍精勾了兒子的心神，揚手一耳光抽在蘇念念臉上。

　　“賤婢！煜哥兒素日聽話，一定是你，裝天真無知勾引院里的爺們兒！”

　　蘇夫人氣得發抖，指著兒子厲聲斥責：“煜兒，娘日日叮囑你讀書，就盼著你考個功名光耀門楣，你怎么敢跟妹妹院里的丫鬟廝混！”

　　蘇煜見不得人的心思被戳破，臉色由青轉白，抬手抹去額頭上的冷汗，聲音中帶著明顯的顫抖。

　　“娘，不是這樣的，你別聽蘇茵胡說。我是看您喜歡阿念，又把她當成妹妹，才對她多照顧幾分。”

　　“真的？你沒騙娘？”

　　柳氏耳根子軟，見兒子信誓旦旦，臉上的怒色消融了幾分，又想到女兒跟一直阿念過不去，一時間也不知道該信誰了。

　　蘇煜急于為兩人脫罪，口不擇言，反咬向蘇茵：“你不就是害怕念念在去了春日宴搶你的風頭嗎？難為你編出這么多借口！什么胭脂蜀錦，沒有這些你不會用別的嗎？怎么，京城造的胭脂水粉娘用得，你用不得？阿念不過偶爾得些好東西罷了，你怎么那么小氣！”

　　說著說著，就連他自己都當了真，好像真的是蘇茵誣陷了他一般。

　　在蘇夫人的驚叫聲里，蘇煜一把扼住蘇茵的脖子。

　　“我好歹也是你兄長，你就這么見不得我好嗎？”

　　蘇茵被他掐的上不來氣，艱難的從喉嚨里擠出一句話。

　　“不是用得不得，是遮不住。”

　　話音剛落，一股腥甜從喉頭涌出，“噗”的一聲從嘴里噴出，落在月白色衣服上開出一朵朵血色梅花，驚得蘇煜猛地松開了手。

　　下一瞬，蘇茵的身體栽倒在地上。

　　“小姐！”

　　“茵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