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子鬧鐘的蜂鳴聲像手術(shù)刀劃破夢境時,許驚鴻在蜂蜜水的甜香里睜開眼。
晨光漫過周燼松開的鴉青色領(lǐng)帶,那抹絲綢此刻正纏在她腳踝上。
涼意順著皮膚爬上脊椎——昨日片場漫天黃沙里,這個男人單膝跪在她面前,古銅色指節(jié)捏著威亞扣帶,金屬搭扣“咔嗒“鎖緊的聲響與昨夜皮帶扣解開的清響詭異地重合。
“宿醉該配川貝,不是黃連?!?p> 周燼將馬克杯遞到她唇邊,手腕翻轉(zhuǎn)時,淡粉色疤痕在晨光里泛著珠光。
許驚鴻盯著那道新月形傷痕,喉間突然發(fā)緊。
上個月王總故意打翻滾燙的拿鐵時,這只手背青筋暴起卻穩(wěn)穩(wěn)托住瓷杯,褐色的液體全數(shù)潑在他腕間,皮膚頃刻紅腫起泡,他卻只皺眉問了句:
“沒濺到吧?“
她蜷起腳尖去勾床尾的睡袍,真絲從腰間滑落的窸窣聲讓空氣陡然升溫。
周燼忽然屈膝壓住袍角,這個姿勢讓她想起殺青宴走廊——他單手撐墻將她困在陰影里,投資人塞來的房卡在他指間碎成齏粉。
“許老師醉了。“他當(dāng)時這么說,溫?zé)岬暮粑鼌s燙得她耳尖通紅。
“《星途》的采訪提綱在平板第二頁?!?p> 周燼起身整理襯衫,晨光勾勒出腰腹肌肉的輪廓。
墨綠色禮服被他抖開的瞬間,許驚鴻錯覺看到沙漠里那場沙暴——他就是這樣展開風(fēng)衣將她裹住,自己后背卻被飛石劃出十七道血痕。
此刻那件風(fēng)衣還掛在玄關(guān),血跡早已干涸成褐色的花。
鎏金懷表突然發(fā)出八音盒般的報時音,許驚鴻的指尖無意識揪緊床單。三年前片場爆破意外,周燼沖進火場前將這枚懷表塞進她掌心。
后來他們在ICU隔著玻璃對望,他渾身纏滿繃帶,卻用口型對她說“別怕“。
“瑞士銀行的到賬通知。“周燼將平板斜過來,屏幕冷光映得他眉眼愈發(fā)深邃。
許驚鴻盯著他第三顆紐扣的缺口——昨夜她咬住這里時,咸澀的血混著他頸間的雪松香在舌尖炸開,此刻那道裂痕像道幽深的謎。
“周燼,你究竟..是....“質(zhì)問被突然抵住咽喉的指尖掐斷。
周燼的拇指按在她跳動的脈搏上,這個動作他做過千百次——在她登臺前,在她被黑粉圍堵時,在她每個需要鎮(zhèn)定的時刻。
可此刻他的指腹卻帶著情欲未褪的潮熱,緩緩滑向鎖骨下的齒痕:“許老師昨晚咬這里時,喊的是阿燼?!?p> 窗外白鴿振翅聲驚碎滿室暗涌
許驚鴻突然看清他小指根的環(huán)狀疤痕——正是三年前他昏迷時,自己為他摘下的那枚鷹隼尾戒留下的印記。
記憶如閃電劈開迷霧,慈善晚宴的南洋富商在琉璃燈下舉杯:“周助理很像我在蘇黎世見過的一幅畫像,陸氏家族百年祖宅里......“
“許小姐當(dāng)年撿到的不是助理?!爸軤a突然咬住她耳垂,聲線浸著危險的溫柔,“是條偽裝成流浪犬的狼?!?p> 他指尖挑開懷表暗格,泛黃的照片上,二十歲的她正背著昏迷少年沖出火場,而少年腕間的翡翠鐲——與此刻他袖口滑出的那抹帝王綠,在晨光中折射出同樣的血絲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