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青蓮峰上授三書
楊許年哼了一聲,甩手道:“雜役弟子居住的青蓮峰就在前面,我就不送了,你們自己按照地圖找過去吧。”
其實挑選住處,也是大有門道的。選的住處,最好離外事堂近一些,方便接取雜務,若是住得太偏了,興許還有野禽出沒,十分的不安全。
當然,這些須知事項,楊許年沒有提,自然也不會有人告訴他們了。
好在這批凡人,在來仙洲之前,都是非富即貴,自幼飽讀詩書,認地圖也沒有什么問題。
沉霜拂挎著包袱,看了桑葚一眼,嘆氣道:“走吧。”
青蓮峰看著離這兒不遠,但俗話說,望山跑死馬,等親自走一趟后,才知道這看似近在眼前的山峰,實則一點也不近。
黃昏時刻,沉霜拂按照地圖所示,找到一處荒置的洞府。
她撿起一截樹枝,隨意掃了掃石洞門前的蜘蛛網(wǎng),轉(zhuǎn)頭對桑葚說:“你就住這兒吧,我再去看看其他地方,有沒有稍微近一點的。”
桑葚乖順地點了點頭,拎著包袱,一步三回頭地往石洞走去,戀戀不舍。
可惜沉霜拂一次都沒有回頭,她還想在太陽下山之前,找到合適的洞府呢。
走了大半天,天色都已經(jīng)暗了下來,沉霜拂才找到一個稍微清靜了一點的住處。
洞府是前人留下來的,除了一張石床,就只剩下一張石桌了。
沉霜拂小心翼翼地取出火折子,卻發(fā)現(xiàn)石洞內(nèi),沒有油燈。
“難道太蒼道宗的弟子,晚上都不用照明嗎?”她不禁覺得奇怪。
此時的沉霜拂哪里知道,修士夜能視物,不需要光源,也能在黑暗中行走如常。
她蹲下身子,在包袱中尋找著能用的東西,意外地從疊放的法衣之中,摸到一張薄薄的黃符,不知怎么的,黃符發(fā)出柔和的光,飛了起來,貼在石壁上,變成了這間石室內(nèi),唯一的光源。
包袱里面,除了兩套純白色的雜役弟子服飾,還有一尊巴掌大小,玲瓏可愛的玉貔貅。
準確來說應該是叫玉符,又名貔貅鎮(zhèn)宅符,是太蒼道宗發(fā)給外門弟子守護洞府用的。
沉霜拂按照外事堂弟子所講述的方法,成功激發(fā)了玉符,一道乳白色靈光將整座石洞籠罩起來。
大約三個呼吸的功夫,光芒退去,但結(jié)界依舊存在。
沉霜拂簡單擦拭了一下石床和桌子,捏著抹布嘆氣。
太蒼道宗的雜役弟子,每個月能領取下品靈石十塊、照明符六張、辟谷丸十顆、引氣丹三顆,現(xiàn)在這些東西,都被收刮走了,接下來的一個月,要怎么度過呢?
別的不說,至少辟谷丸是必不可少的。
這一路上,消耗了不少體力,沉霜拂雖然向來精力旺盛,此刻也有些挺不住了,她抱著包袱,趴在石桌上,進入了夢鄉(xiāng)。
第二日,古樸厚重的鐘聲,響遍青蓮峰。
逐漸有身著白衣云鞋的太蒼道宗雜役弟子,往青蓮峰最中心區(qū)域的蓮臺廣場走去。
沉霜拂簡單收拾了一下自己,走出洞府。
她換上了雜役弟子的服飾,頭戴一根木簪,半披烏發(fā),眉眼溫婉,仔細看,卻又能發(fā)現(xiàn)其中的一抹英氣。
一名同樣身著白衣云鞋的女童,朝沉霜拂看來好幾眼,她問道:“你也住在這附近嗎?我先前怎么沒有見過你?”
意識到自己有些唐突了,女童又“哦”一聲,道:“我叫素閑,吳素閑,是前幾日跟著崔玉華崔執(zhí)事來的太蒼道宗。”
我心素以閑,清川澹如此,是個好名字,可惜姓吳就不好了。
沉霜拂心想。
她禮尚往來報了名字,解釋說:“我昨日才來,天色已晚了,確實瞧不見人。”
吳素閑點了點頭,忽地反應過來,昨日不是靈犀峰考核之日嗎?大家的靈根屬性,在前日就已經(jīng)測完了。
她心里裝著事,不知該不該開口,這時,沉霜拂疑惑地問道:“大家都往同一個方向而去,這是要做什么?”
吳素閑驚訝:“你不知道嗎?”
她眼里的意思很明顯,沉霜拂抿了抿唇,輕聲道:“我見大家都往鐘聲傳來的地方走,就跟著走了。”
吳素閑想起她來得較晚,很多事情不知道,也在常理之中,遂好心講道:“今日是新入門的雜役弟子,首次聽講經(jīng)傳道的日子,先要做早課,誦讀《清靜經(jīng)》,然后小藏經(jīng)閣的師兄,會正式傳授我們修行的功法。”
“大家等這一天,等得心癢難耐,早早就起了,我們也快點過去,占個前排的位置吧!”
到了地方后,沉霜拂才發(fā)現(xiàn),蓮臺廣場是懸浮在空中的,面積很大,有那種荷葉石臺可以通行。
這么高的地方,按理來說,冷風應該十分強勁才對,但蓮臺廣場上,卻沒有什么風,她的衣袍都沒有動過分毫。
沉霜拂環(huán)視一圈,大家衣著相同,在上百號人之中,很難找到桑葚,她便就近尋了一蒲團坐下。
三聲青鐘后,蒲團坐滿了人。
一青色道袍,繡有銀線蓮紋的胖修士,走上臺階,盤膝坐下,那口青色的大鐘,就在他的背后。
胖修士姓馮,單名一個虛字,是外門小藏經(jīng)閣的執(zhí)事弟子,負責新入門的弟子規(guī)訓,以及功法傳授。
他手捻蓮花,放在膝上,清了清嗓音道:“在正式傳授大家功法之前,還有一事,需廣昭四海。”
“春初,五大魔統(tǒng)之一的空青城被滅,六大真統(tǒng)商議決定,改此方天地名為‘地紀’,望汝等知曉,今年不僅是地紀元年,也是你們?nèi)氲赖娜兆印!?p> 馮虛擺了擺手,一本本藍皮冊子,飛到眾人跟前,上書‘清靜經(jīng)’三個大字。
他引著眾人誦讀:“大道無形,生育天地,大道無情,運行日月,大道無名,長養(yǎng)萬物……”
朝陽初升,柔和的日光,刺破云層,灑落在眾人身上,如披金光,圣潔無比。
誦讀完《清靜經(jīng)》,馮虛又發(fā)下一本《太蒼弟子規(guī)》,從頭到尾念了一遍。
枯燥乏味的弟子規(guī),聽得人昏昏欲睡,還能保持著身姿端正的人,沒剩下幾個。
馮虛將眾人姿態(tài),盡收眼底,卻也沒有出聲訓斥。
他合上手中的《弟子規(guī)》,發(fā)下今日授書的最后一書《太蒼引氣圖》。
“此為太蒼道宗弟子基礎修行功法。修真界中的經(jīng)書典籍,大多遵循云篆隸解的規(guī)矩,故而書上內(nèi)容,你們現(xiàn)在還看不懂,需得到傳道殿,學習真文玉字后,方可研習。”

遷憂
注1:云篆隸解,用云篆體書寫經(jīng)文,以隸書注解。拂妹不認識云篆,只會寫隸書,隸書相當于九山八海的通用字體。 注2:真文、玉字,云篆的別稱,還有天文、丹書、赤書、靈文、符字等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