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只要不是超人，那么從27樓跳下就一定會死。

　　粉身碎骨、尸骨無存。

　　我不怕死。

　　因為活著比死更難。

　　死了我就解脫了。

　　就不用遭受親人的冷眼，不用承受愛人的背叛了。

　　但偏偏天不遂人愿，似乎連老天都在和我開玩笑。

　　我跳樓的時候，恰好大樓外墻正在進行清潔作業。

　　掛了很多個大吊籃，有工人站在吊籃里面擦玻璃幕墻上的灰塵。

　　我就跳進了一個吊籃里，命保住了。

　　但也因為受驚過度昏死了過去。

　　我被送到了醫院，不知道過了多久迷迷糊糊有了意識，就聽到耳邊有人在對話。

　　“病人身上有上百處傷口，一定是遭遇了長期的殘酷虐待，真是太慘了。”

　　“更可怕的是病人生殖系統遭遇了嚴重傷害，估計這輩子都很難再當媽媽了。”

　　“身上還查出了好幾種杏病。”

　　“精神也處在崩潰邊緣。”

　　“哎，好好的一個姑娘落到如此地步，作孽啊！”

　　“我們醫院會全力搶救，同時我也建議你們家屬報警。”

　　“這么重的傷，施暴者絕對涉嫌犯罪了！”

　　醫生嘆息著走了。

　　屋內陷入了一片寂靜。

　　然后是微微的抽泣聲。

　　接著就是“啪”的一聲，屋內有清脆的耳光聲響起。

　　“媽，你為什么打我？”

　　葉寵顯得很委屈。

　　“為什么打你？你還有臉問？”

　　我媽帶著哭腔怒斥。

　　“那個戒癮所是你建議把繁星送進去的！”

　　“現在她被折騰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都是被你害的！”

　　“說！是不是你成心在糟蹋繁星？”

　　看到我如此凄慘，我的親媽終于覺得心痛了。

　　葉寵立馬放聲大哭起來。

　　“媽！不是！我沒有！”

　　“你怎么可以懷疑我的善良單純？”

　　“姐姐這一身臟病肯定是在外面胡搞得來的！”

　　“你忘了那些不雅視頻了？”

　　“她和幾百個男人鬼混，身上不染上臟病才是怪事！”

　　“至于她身上的傷，我懷疑姐姐有自殘傾向！”

　　“都是她自虐自殘造成的，剛才不是還跳樓自殺了么？”

　　“我們沒人逼她自殺吧！”

　　“難道姐姐今天要是真死了，我們都是殺人兇手得給她償命么？”

　　“姐姐就是恨我們，所以用她的命在道德綁架我們！”

　　妹妹在口若懸河地狡辯。

　　雖然父母都寵葉寵，但爸爸卻是更溺愛的那個。

　　立馬出聲替葉寵袒護。

　　“老婆，你為什么要遷怒葉寵？她是無辜的！”

　　“她那么善良，怎么會有壞心眼？”

　　“葉繁星現在這么慘，我看都是她自作自受、咎由自取！”

　　葉寵這時候已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嗚嗚嗚……我就知道我始終是個外人……”

　　“我應該在姐姐回來那天就主動離開葉家的……”

　　“爸媽我走了，感謝你們的養育之恩，嗚嗚嗚……”

　　她這么哭，媽媽立馬忘記了剛才的憤怒，轉而又去安慰起葉寵來。

　　“寵寶寵乖！你說么這話不是在拿刀子挖為娘的心么？”

　　“我養你十年，是不是全心全意毫無保留？你比我親生的還親啊！”

　　“我剛才也是口不擇言，一時沖動了。乖女兒你可別生氣啊？更不能和媽鬧生分！”

　　這兩個女人在我的病床前上演惡心的母慈女孝。

　　絲毫不在乎我的心情。

　　 5

　　聽到門一開，沈傲寒走了進來。

　　“行了，我已經辦好住院手續了，讓繁星在這里多住些時日，好好調養身體。”

　　“伯父、伯母和葉寵，你們先回去吧。我的司機在樓下等你們。”

　　葉寵雖然有些不情愿離開，但到底不敢違逆，只能戀戀不舍地跟著爸媽走了。

　　病房里又安靜了下來。

　　但我能聽到沈傲寒綿長的呼吸。

　　原來恐懼一個人，不只是怕看到他的臉，怕聽到他的聲音。

　　連聽到他的呼吸都會渾身戰栗。

　　隨后，我感到一雙有力的大手在輕輕撫摸我的頭發。

　　“繁星，你到底還是不乖了。”

　　“為什么總讓我煩心？”

　　“當初是你不聽話亂跑走失的，我那時候不知道有多難過。”

　　“本來我一直很期待你能回來的，可你回來后，卻把事情搞得一團糟。”

　　人如果悲傷痛苦到了一定階段，就不會有眼淚了。

　　因為眼淚已經流干了。

　　反而想笑。

　　笑自己可悲的命運，笑這扯淡的人生！

　　當年我是亂跑走丟的么？

　　不是！

　　是爸媽讓我等在候機區不要亂動，他們去免稅店購物。

　　結果他們把我忘了，自己上了飛機。

　　我一個人孤零零被扔到了異國他鄉。

　　幸虧被當地一個華僑收養，才沒有客死異鄉。

　　好不容易回國后，面對父母的偏心，我也曾經把沈傲寒當成了唯一的寄托。

　　可他一方面和我說婚約還是與我履行，另一方面卻和

　　葉寵打得火熱。

　　到底是誰不乖？

　　我明明誰都沒有傷害，卻始終是遭遇最悲慘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