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節(jié)氣，糖鋪來了位特殊的客人——穿月白襦裙的少女，鬢角別著片會發(fā)光的糖紙，正是周明昭第十世在人間收的弟子轉(zhuǎn)世。她捧著開裂的琉璃瓶，瓶中裝著從歸墟眼帶出的“甜核余韻”，此刻正腐蝕著瓶身。

　　“它在吸我的火?！鄙倥讣夥褐惓５慕鸺t，與周明昭的業(yè)火如出一轍，“昨晚夢見鏡淵冰湖，有龍鱗和鳳羽在喊‘阿昭’，醒來后瓶中的甜核就開始發(fā)燙?！?p>　　赫連燼的鎖鏈驟然纏上琉璃瓶，鎏金眼瞳映著瓶中翻涌的糖霜：“是甜核裂隙的反噬?！彼讣馄器[甲，龍血滴在瓶蓋上，卻被彈開，“歸墟眼的濁氣雖散，可我們與凡人的記憶共鳴，正在催生新的悖論——”

　　蕭凜忽然按住少女的手腕，羽尖掃過她掌心的火紋雛形：“她的靈脈在模仿我們的共生契約?！彼蛑苊髡?，鳳眸中倒映著糖鋪匾額的微光，“就像糖紙能包住火，凡人正在用記憶碎片，給自己鍛造微型的共生火種。”

　　周明昭摸著少女鬢角的糖紙，發(fā)現(xiàn)上面竟印著她千年前在祭壇的剪影：“這是鏡淵星圖的投影?！彼鋈幌肫饸w墟眼深處的星核，“甜核余韻在篩選有共生潛質(zhì)的凡人，想把他們變成新的——”

　　“新的契約載體。”蕭凜替她說完，羽尖在琉璃瓶上畫出鳳凰紋，“千年前我們用業(yè)火鑄魂，現(xiàn)在歸墟眼在用甜核造夢，讓凡人誤以為自己能成為第四位共生者。”

　　少女突然發(fā)出痛呼，掌心的火紋竟分裂成三簇，與周明昭的婚印產(chǎn)生共鳴。赫連燼的鎖鏈及時纏住她手腕，龍形虛影在她靈脈中游走：“別慌，這是甜核在篡改記憶。”他聲音發(fā)緊，“它在給你看不屬于你的過去——比如，你當(dāng)我們弟子的那世，其實(shí)是我用糖紙偽造的夢?！?p>　　周明昭忽然看見少女眼中倒映的場景：雪山頂，她正將龍鱗糖遞給年幼的少女，而赫連燼和蕭凜站在云端，衣擺沾著歸墟的濁氣。這畫面太過真實(shí)，卻與她的記憶不符——第十世的弟子，明明是在荒原巖穴遇見的。

　　“是甜核悖論?！彼鋈晃兆∩倥氖郑瑯I(yè)火順著糖紙傳入對方靈脈，“歸墟眼在利用我們的記憶殘?jiān)?，制造‘偽共生者’。他們以為自己是我們的契約一部分，實(shí)則是濁氣凝成的糖霜人偶。”

　　少女的糖紙突然碎裂，露出底下的黑色咒文——正是逆生咒的殘篇。蕭凜的羽刃瞬間斬碎琉璃瓶，甜核余韻在業(yè)火中化作萬千蝴蝶，每只翅膀都映著凡人對共生的渴望：“他們渴望力量，渴望被三神庇佑，卻不知道——”他望向周明昭，“真正的共生，從不是單方面的索取，而是像龍鱗糖與鳳凰釀，必須彼此交融才能成甜?！?p>　　赫連燼忽然抱起碎裂的琉璃片，鎖鏈在糖鋪地面畫出共生陣：“該給歸墟眼上堂課了。”他鎏金眼瞳映著重新凝聚的甜核，“甜核不是萬能的糖，而是需要用真心熬制的引火?！彼鋈粚⒘鹆催M(jìn)陣眼，龍血與鳳血同時注入，“就像你收弟子那世，教給他們的從來不是法術(shù)，而是——”

　　“而是火塘邊的溫暖，和糖紙里的真心?！敝苊髡呀舆^話頭，業(yè)火在陣眼凝成糖紙信，“真正的共生，藏在替彼此擦去糖霜的指尖，躲在共飲一碗烤薯的熱氣里，從來不是靠甜核的幻覺?！?p>　　少女忽然清醒，望著掌心褪去的金紅，眼中泛起淚光：“我夢見自己成了鳳凰，可醒來后，手里只有這片——”她舉起完好的糖紙，上面畫著三人在火塘邊的剪影，“只有這片糖紙，還留著溫暖。”

　　蕭凜忽然遞給她新的琉璃盞，里面盛著混著龍血的糖霜水：“記住，真正的三神契約，不在歸墟眼的甜核里，而在你觸到糖紙時，心里泛起的那絲甜?！彼鸺廨p點(diǎn)盞口，鳳凰虛影繞著少女飛舞，“就像現(xiàn)在，你嘗到的甜，是我們用千年時光，熬給人間的、最真的暖?！?p>　　糖鋪外的雪越下越大，周明昭望著少女踩著糖紙鋪就的小路離開，忽然明白，甜核悖論的破解之道，從來不是封禁或摧毀，而是讓凡人懂得——最烈的甜，從不在幻覺里，而在與所愛之人共守的火塘邊，在彼此掌心相貼的溫度中。而他們的共生，終將成為人間傳說里，那盞永遠(yuǎn)亮著的、混著龍鱗與鳳羽的糖紙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