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童房里，顧浩楠已經自動滾進被窩，他露出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姐姐，你和爸爸一定是鬧別扭了，你看他今天都沒有笑。”
林予棠坐在床邊，輕輕拍著被子，“沒有的事，爸爸只是工作太累了。”
“才不是！”顧浩楠從被子里伸出小手，掰著手指頭數，“爸爸回來后今天在花園里抽了五支煙呢！”
他眨眨眼，“每次爸爸抽煙，管家就說他心情不好。”
林予棠動作一頓。
她不知道顧景川會抽煙，至少同居這段時間從未見過。
“姐姐，”顧浩楠突然拉住她的手指，“你能不能別走？爸爸說以后你會搬走的。”
孩子的眼眶倏然紅了，“我不想你走。”
林予棠胸口像被無形的手攥緊。
她俯身抱住小團子，“楠楠乖，姐姐答應你，就算搬走也會經常來看你，好不好？”
“不要嘛！”顧浩楠把臉埋在她肩頭，悶聲悶氣地說，“我想天天見到姐姐，像真正的爸爸媽媽那樣。”
孩子的無心之言像針一般刺進她的心臟。
林予棠不知如何回應，只能趕緊哄他入睡。
十分鐘后顧浩楠的呼吸變得綿長，顯然已經睡著了，她輕手輕腳地退出房間。
走廊昏暗靜謐，三樓新準備的臥室門虛掩著，而主臥的門卻緊閉著。
林予棠站在樓梯口猶豫片刻，最終朝廚房走去。
她看砂鍋還冒著熱氣，揭開了蓋子，那是她最喜歡的瘦肉粥。
旁邊小碟里配著蘿卜和香菜，她吃粥必加的兩樣小咸菜。
“不合胃口？”
低沉的嗓音從身后傳來，林予棠手一抖，勺子撞在碗沿發出清脆的聲響。
顧景川不知何時站在了廚房門口，手里拿著杯威士忌，冰塊在琥珀色的液體中輕輕碰撞。
她
看著顧景川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顧景川才在深夜還喝酒。
看著酒杯中的液體她心虛地有些不自在，“沒有......”
她低頭攪動粥碗，“很好吃，謝謝。”
空氣凝固了幾秒。
顧景川忽然走近，從櫥柜頂層取下一罐蜂蜜，“加點這個，你喜歡。”
他的手臂擦過她的發梢，雪松混著淡淡的煙草味縈繞在鼻尖。
“你......”她鼓起勇氣抬頭，“抽煙？”
顧景川動作微頓，隨即若無其事地擰開蜂蜜罐，“偶爾。”
“楠楠說你今天......”林予棠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算了，沒什么。”
“他說我心情不好？”顧景川輕笑一聲，將蜂蜜舀進她碗里，“小孩子想象力豐富。”
林予棠盯著碗里慢慢融化的蜂蜜，突然脫口而出，“對不起。”
顧景川沉默地看著她，目光深沉如海。
“我不該那樣跑掉。”她攥緊勺子，“只是......”
“只是你需要時間。”顧景川接過她的話，聲音平靜得出奇，“我理解。”
他后退半步，拉開安全距離，“粥要涼了，趁熱吃，晚安，棠棠。”
這個克制而禮貌的道別比任何動作都讓林予棠心頭一緊。
林予棠看著他走向樓梯的高大背影，突然意識到，他在給她空間，他尊重她。
砂鍋里的粥漸漸冷掉，她又吃了幾口便沒了胃口。
回到三樓臥室，發現床頭柜上放著一杯溫牛奶。
林予棠把牛奶一飲而盡，隨后蜷進被窩，鼻尖莫名發酸。
這個曾經強勢闖入她生活的男人，此刻卻體貼地退到界限之外，而她竟開始懷念他那些不容拒絕的“霸道”。
窗外雨聲漸密，她盯著天花板出神。
手機突然震動，是蘇琪的消息。
「怎么樣？小團子的噩夢是不是顧總教的？」
林予棠猶豫片刻，回復。
「他今天很奇怪。」
蘇琪秒回：「怎么個奇怪法？」
「就是......」她咬著唇打字，「太正常了，準備了我喜歡的夜宵，給我單獨安排了臥室，說話禮貌又疏遠......」
「完了！」蘇琪發來個捶桌笑的表情，「顧總這是以退為進啊！這招比死纏爛打高明多了！」
林予棠正要反駁，房門突然被輕輕叩響。
她慌忙鎖屏，“請進。”
推門而入的是端著熱毛巾的管家阿姨，“夫人，顧先生說您淋了雨，讓我送條熱毛巾來。”
阿姨笑瞇瞇地補充，“他還特意囑咐用玫瑰精油，說您喜歡這個味道。”
毛巾蒸騰的熱氣熏紅了眼眶。
林予棠道謝接過，在房門關上后把臉埋進柔軟的毛巾里。
這一夜，林予棠在輾轉反側中意識到一個可怕又不想接受的事實，就是她開始想念那個被她推開的懷抱。
翌日，晨光透過紗簾灑進臥室時，林予棠才迷迷糊糊睡去不久。
朦朧間聽到房門被輕輕推開，有人走到床邊放下了什么東西。
她掙扎著睜開眼，只來得及捕捉到顧景川離開的背影和床頭柜上冒著熱氣的蜂蜜水。
杯子下壓著便簽：「今天不用那么早去公司，好好休息。」
林予棠捧著杯子出神，水溫剛好是可以入口的溫熱。
手機突然震動，祁珩的名字跳出來。
「予棠，你要的褚雨辰的資料查到了，勁爆程度堪比狗血劇！」
她瞬間清醒，撥通電話：“什么情況？”
“首先，是張檸和褚雨辰的關系，”祁珩的聲音透著興奮，“他們是同母異父的兄妹！褚母出軌生下了她，一直養在國外。“
“張檸不是孤兒嗎？”
“不是，這一切都是陳尚為了掩人耳目做的，陳尚是張檸的舅舅。”
林予棠倒吸一口冷氣，“所以陳尚幫張檸冒充顧家千金是為了......”
“侵吞顧氏資產！”祁珩壓低聲音，“他們盯上了顧明月留下的《萬里山河圖》，據說畫里藏著顧氏海外資產的密鑰。”
林予棠指尖發涼。
母親去世前確實常對著一幅畫出神，但她從不知其中另有玄機。
“還有更刺激的。”祁珩繼續道，“褚雨辰最近頻繁接觸國際協會的彌爾副會長，想借國際設計大賽的機會接近你，好在他并不知道卡洛琳就是你，顧家千金也是你。”
“真是想想就有意思，褚雨辰要是知道他費盡心思要巴結的人是自己曾經毫無情面拋棄的人，會是什么反應！”
聞言，林予棠美眸微瞇，“看來這場戲要結束了，快要收網了！”
“需要我怎么做？”
“再等等，先不急，對了，我讓你找會梵文的師傅你找到了沒有？”
祁珩一陣語塞，他給忘了！
“最近事情實在太多，我給忘了，你放心，一周之內，保證給你滿意的答復！”
說著祁珩怕林予棠興師問罪，趕緊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