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種不堪入耳的嘲諷如同冰冷的雨點，噼里啪啦地砸向林予棠。
她挺直脊背，仿佛沒有聽見，紅唇微勾滿眼不屑。
張檸站在人群稍后一些的地方，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擔憂”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
她走到林予棠面前，聲音溫柔卻字字誅心，“表嫂，哦不，林小姐，別太難過，雖然爺爺一時生氣停了你的職，但只要你誠心悔過，以后還是有機會的，這些閑言碎語你別往心里去，大家也只是為公司著想。”
她輕輕嘆了口氣，眼神卻充滿了勝利者的憐憫，“設計大賽的項目你放心交給我，我一定會讓它圓滿成功的。”
“張檸！你少在這里貓哭耗子假慈悲！”
傅巧氣得滿臉通紅，像只小獅子一樣沖到林予棠身前，怒視著張檸和那些起哄的人。
“林總監的設計才華有目共睹！招標會的勝利是憑實力贏來的！你們有什么資格在這里說三道四？那份協議能說明什么？顧總都沒說什么，輪得到你們在這里狗眼看人低？！”
祁珩也走了過來，他臉色陰沉，目光掃過那些落井下石的人，語氣帶著警告。
“諸位，適可而止，林總監為公司做出的貢獻，不是幾句風言風語就能抹殺的，現在，請讓開。”
他試圖護著林予棠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貢獻？什么貢獻？靠床上功夫換來的項目嗎？”短發員工嗤笑一聲，越發肆無忌憚。
“吵什么？”
一道冷冽的男聲從門口傳來，所有的喧囂戛然而止。
所有人同時轉頭，顧景川不知何時站在那里，西裝筆挺，金絲眼鏡后的目光冷得駭人，如同淬了冰的刀鋒，緩緩掃過剛才叫囂得最兇的幾人。
女職員臉色煞白如紙，心虛到有些發抖，“顧、顧總...”
顧景川看都沒看她一眼，他徑直穿過自動分開的人群，走到林予棠面前。
目光落在她抱著的紙箱上，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聲音低沉卻清晰地響起，“沒事吧？”
這個簡單的問候，在眾人眼中卻如同平地驚雷，顧總非但沒有避嫌，反而當眾表明立場，那語氣里的關切不容錯辨。
林予棠搖搖頭，低聲道，“沒事。”
“祁總監。”
顧景川倏然轉身，聲音不大，卻帶著無形的威壓，讓所有人心里一顫，“顧氏員工守則第三條是什么？”
祁珩立刻上前一步，清晰有力地回答，“禁止傳播不實言論，禁止職場霸凌！”
“很好。”
顧景川緩緩摘下金絲眼鏡，從口袋中取出一方絲帕，慢條斯理地擦拭著鏡片。
這個看似隨意的動作卻讓幾個老員工瞬間倒吸一口涼氣，脊背發寒。
這是顧總要發怒的前兆！
“今天之內，我要看到所有參與傳播謠言、詆毀上司的員工，提交書面檢討，拒絕配合，或檢討敷衍了事的。”
他頓了頓，鏡片后的寒光精準地釘在剛剛詆毀林予棠最歡的兩人身上，“直接去財務部結賬走人。”
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燈，“至于這兩位，公然侮辱上司，情節惡劣，停職調查。”
女員工腿一軟，差點直接跪倒在地，聲音帶著哭腔，“顧總，我只是一時糊涂...”
“保安。”
顧景川已經重新戴上眼鏡，聲音沒有一絲波瀾，“請這兩位出去，立刻。”
兩名保安立刻上前，在眾人驚懼的目光中，將她們半拖半拽地帶離了辦公區。
死寂，絕對的死寂在辦公區蔓延。
剛才還氣焰囂張的眾人，此刻連大氣都不敢喘。
在一片死寂中，顧景川輕輕握住林予棠的手腕，動作自然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將她手中的紙箱也順手接了過來遞給旁邊的祁珩，“林總監，跟我去辦公室，討論設計大賽交接的事。”
兩人的身影消失在通往頂樓專用電梯的走廊盡頭。
辦公區重歸剛才的議論氛圍。
“天啊！顧總居然當眾維護她到這個地步！”
“不是說協議婚姻嗎？顧總剛才看她的眼神...這哪像沒感情的樣子？！”
“完了完了，被開除的這次是踢到鐵板了。”
“還好我一句話沒說，我當時真的以為林總監就是他們口中說的那樣的人了。”
“少說話多做事，我看顧總維護林總監的程度，要是再瞎說話，我也得走人！”
-
頂樓顧景川辦公室。
厚重的門剛關上，隔絕了外界的紛擾。
林予棠立刻甩開了顧景川的手，眉頭緊鎖，“你不該那樣做！”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壓抑的焦躁。
顧景川松了松領帶，解開一顆襯衫紐扣，露出些許疲憊和強硬，“怎樣做？維護我的妻子有什么問題？”
他走到會議桌前，雙手撐在桌面上，目光沉沉地看著她。
“問題在于這會讓局面更復雜！”
林予棠走到他對面，壓低聲音，語速加快，“你當眾替我出頭，用雷霆手段壓下去，只會讓那些人心里更不服氣，覺得你就是仗勢壓人！反而坐實了他們嘴里‘我靠你上位’的謠言！他們會認為你是在包庇我！”
其實林予棠更在意的是顧景川公然維護，會讓她的計劃有變！
畢竟極限的反轉更刺激！更有意思！
顧景川突然繞過會議桌，逼近林予棠，雪松混合著淡淡煙草的氣息強勢地將她籠罩。
“那你覺得我該怎么做？”他俯視著她，眼底翻涌著壓抑的怒火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受傷。
“像之前那樣，站在一旁，眼睜睜看著他們用最惡毒的語言侮辱你？看著張檸在那里惺惺作態？”
林予棠被他突如其來的迫近逼得不得不向后微仰，“你放心，我是不會被他們的言語攻擊影響的，其實我們可以有更聰明的方式，比如暫時隱忍呢！”
“比如？”
顧景川抬手，指尖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輕輕拂過她耳畔因激動而略顯凌亂的發絲，“看著你獨自承受所有攻擊？”
這個過于親密的動作讓林予棠的心跳驟然失序，她猛地偏過頭，避開了他的指尖和過于灼人的視線，試圖轉移話題。
“爺爺那邊...怎么樣了？”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