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傅巧。
“總監!出大事了!”傅巧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驚慌,甚至有些語無倫次,“顧總!顧總他剛剛在集團高層晨會上宣布……”
“宣布什么?慢慢說。”林予棠心頭一緊,一股不祥的預感瞬間攫住了她。
“宣布將《萬里山河圖》作為本次國際珠寶設計大賽的壓軸展品,在開幕式上公開亮相!”
傅巧的聲音帶著哭腔,“他還說…還說這是顧氏收藏多年的、已故顧明月大小姐的…真跡!消息已經通過官方渠道發布出去了!現在全公司都炸了!”
轟——!
仿佛一道驚雷在林予棠腦中炸開!
《萬里山河圖》!
公開亮相!
顧明月的真跡!
這幾個詞組合在一起,如同最鋒利的冰錐,狠狠刺穿了她的心臟!
褚雨辰、張檸、陳尚費盡心機圖謀的東西,顧景川竟然就這樣堂而皇之地暴露在聚光燈下?
他瘋了嗎?!
母親留下的這幅畫里藏著顧氏海外資產的密鑰,一旦被那些豺狼虎豹嗅到機會,后果不堪設想!
這簡直是引狼入室,自毀長城!
什么梵文師傅,什么神秘恩人,瞬間被拋到九霄云外。
巨大的憤怒和恐慌瞬間淹沒了她。
她甚至來不及思考顧景川此舉的用意,只有一個念頭在瘋狂叫囂:必須阻止他!
“我知道了!”
林予棠的聲音冷得像冰,帶著她自己都未察覺的顫抖,“我馬上到公司!”
掛斷電話,她甚至顧不上換鞋,抓起手機和車鑰匙,像一陣風般沖出錦園,直奔顧氏集團。
總裁辦公室。
氣壓低得能擰出水來。
秘書們噤若寒蟬,沒人敢靠近那扇緊閉的厚重木門。
他們都知道《萬里山河圖》意味著什么!
林予棠來到辦公室門口甚至沒等秘書通報,直接推門而入,反手“砰”地一聲將門甩上。
顧景川正站在落地窗前,背對著門口,身形挺拔卻帶著一種壓抑的凝重。
聽到動靜,他緩緩轉過身。
陽光勾勒出他冷峻的側臉輪廓,金絲眼鏡后的眸光深邃難辨,看不出喜怒。
他似乎預料到她會來,甚至在她臉上看到了預料之中的震怒。
“顧景川!”
林予棠幾步沖到辦公桌前,雙手重重拍在光潔的桌面上,身體因憤怒而微微前傾,琥珀色的眸子燃燒著熊熊怒火,“為什么公開《萬里山河圖》?!”
她的聲音因為激動而拔高,帶著尖銳的質問,“那是顧明月留下的唯一遺物!是她的心血!你知不知道它意味著什么?它絕不可以公開展示!更不能讓外界知道它就在顧氏!你這是在玩火自焚!!”
顧景川靜靜地看著她,眼神平靜得近乎冷酷。
他沒有立刻回答她的質問,而是繞過辦公桌,一步步走到她面前。
高大的身影帶來強烈的壓迫感,雪松的氣息混合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煙草味,將她籠罩。
“玩火自焚?”
他重復著這個詞,薄唇勾起一抹近乎自嘲的弧度,鏡片后的目光銳利地鎖住她,“它讓不軌之人像聞到血腥味的鯊魚一樣緊追不舍,這樣更容易露出背后之人的真正目的。”
林予棠瞳孔猛地一縮,他這是破釜沉舟?
可那是母親用生命守護的秘密!
是她作為顧明月女兒必須守護的遺產!
但此刻,她不能說出自己的身世!
她的計劃還沒到收網的時候,身份也還尚未公開,她需要這層迷霧,能在暗中做更多的事!
而她的沉默在顧景川眼中,卻成了另一種解讀——她不信任他。
但是他又能如何,自己還沒有真正走進她的心里,她對自己這個外人有所警惕也是應該的。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作為輔助保證她的計劃一步一步順利的進行。
而目前唯一的變數就是自己自作主張和老爺子說決定用《山河圖》做餌,畢竟獵人嗅到獵物都會失了方寸,亂了陣腳。
“棠棠,你做什么事我都會幫助你,你可以信任我的。”
他的聲音不高,卻抓的林予棠心頭一癢,還有一絲羞愧。
“我…”林予棠呼吸一窒,試圖解釋,“我不是不信任你!”
而顧景川倏然逼近一步,兩人的距離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所以,在你心里,我永遠是被排除在你的計劃之外的‘外人’?哪怕你知道張檸給爺爺下毒,褚雨辰在背后虎視眈眈,你寧愿獨自承受委屈,被停職、被污蔑、甚至被下藥陷害差點百口莫辯,也不肯讓我和你一起分擔?!”
他抬手,似乎想觸碰她因激動而泛紅的臉頰,卻在半空中停住,最終緊緊握成了拳,指節泛白。
“林予棠,你有沒有想過,看著你獨自一人面對這些豺狼,看著你明明受了委屈卻還要強撐著在我面前演戲,看著你差點被張檸的毒計害得萬劫不復而我卻可能因為無法及時保護你…我的心有多痛?我有多恨自己的無能?!”
他眼中的痛楚和失望如此清晰,像重錘敲在林予棠心上。
她有一種感覺,她所隱瞞的事情、她的計劃、她的身份,眼前的男人全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她感受著顧景川對她說的話和情感,倏然意識到,自己的隱瞞,和不信任也許讓他覺得在兩人的關系中傷害了他。
“現在,”顧景川的聲音恢復了冰冷,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山河圖》是一個的契機,我會幫你,也會保證它不會出任何問題。”
他退后一步,拉開距離,語氣斬釘截鐵,“消息已經通過顧氏官方渠道和合作媒體廣而告之,全球頂尖的珠寶商、設計師、收藏家、媒體…都將在設計大賽開幕式上,親眼見證這幅顧明月大師的遺世之作《萬里山河圖》!”
他停頓一下,“我會把觀賞權留給這次設計大賽的冠軍。”
林予棠進行最后的勸說。
“你真要這么做?可……”
“棠棠,相信我!”
顧景川猛地打斷她,鏡片后的眸光驟然變得銳利如鷹隼,閃爍著冰冷的算計和強大的自信,“你以為我是在引狼入室?不,我是在‘請君入甕’!”
他走到辦公桌前,拿起一份加密的文件,重重拍在林予棠面前。
“張檸下毒的證據,褚雨辰與陳尚勾結的線索,他們對《山河圖》的覬覦…這一切我都知道!我比你想象中知道得更早,更清楚!你以為爺爺為什么會‘心軟’放過張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