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老婆,我頭好痛。
商游清走進去,端量一眼他伸過來的手臂,上面確實被蚊蟲叮咬了個包,連帶著周圍的局部皮膚都泛起有些嚴重的紅腫反應。
深林里蚊蟲多是再正常不過的,讓商游清沒想到的是,這位赫家家主居然這么矜貴嬌氣,皮膚被蚊蟲咬一口都能過敏成這樣。
好在她剛剛那會去翻阿婆放藥的木箱子那里有一支中草藥膏是專門涂這個的,她叮囑赫琮“你先不要撓啊”,轉頭去把藥膏翻找出來。
再回到屋里,讓赫琮把手臂放到床頭旁邊的木柜上,她稍微伏低下臉,擠了豆大點的藥膏抹在赫琮被咬的創口上,并再次提醒他不能再撓了。
赫琮頭昏腦漲盯著商游清垂低的臉頰,輕輕開合的粉唇,視線又下移,落在她指尖涂抹的那片泛紅的手臂部位上。
最后眸光沉了沉,對著自己被咬的創口下了結論,“明天就要讓蚊子這個物種從世界上消失。”
商游清一頓,抬頭看他:“……這么快就燒昏頭了?”
赫琮面色平靜:“我很清醒。”
可惜阿婆這里并沒有退燒藥,商游清只能擰了條濕毛巾給他物理降溫,大概也是真的被高熱侵蝕了意識,很快,赫琮終于不再堅挺坐著了。
商游清看著他搭著毛巾老老實實側躺下來了,剛要轉身出去,垂著的胳膊一不小心碰到放在木柜上的一條黑繩,稍一不慎,連帶著黑繩上的佛牌也扯晃垂墜了下來。
眼見佛牌就要掉到地上,商游清眼疾手快接住了它。
佛牌落進手心里,沉甸甸的,帶著沉實冷冽的木質檀香。
商游清盯著佛牌上面的鐫刻紋路,胸腔被封閉的某處沒由來隱隱振了振,一股莫名的情緒翻涌上來,讓她鬼使神差般伸出指腹輕輕摩挲了一兩下。
但還沒等她確認什么,下一秒,一只溫度灼人的手從身后伸過來,骨節用力,猝不及防奪回她手中的佛牌,一聲幾近刻薄冰冷的警告伴隨而至——
“誰允許你碰它的。”
商游清轉身過去,正好迎上赫琮陰沉的目光,他用干凈的帕子反復擦拭掉佛牌上剛剛被她觸碰過的痕跡,那行為就好像他的佛牌是被她故意給玷污了弄臟了。
商游清不想跟這位正在發著燒的傷患計較,只是正常解釋道:“剛剛不小心碰到了那條黑繩,怕它掉下來我才伸手去接的。”
赫琮從鼻腔冷哼一聲,一副根本不信她的樣子,還在專注擦拭著他的寶貝佛牌,儼然已經把她當成了罪大惡極之徒。
“……”
見狀,商游清也懶得再多管閑事,徑自走了出去。
碰巧阿婆從院子另一邊屋子冒著雨哆哆嗦嗦打傘過來,商游清把外屋的門打開伸手攙扶住阿婆,“怎么了阿婆?”
外面雨聲滂沱,阿婆指著廚房的方向跟她大聲講:“誒唷,小商,這次雨下得太大啦,廚房都漏水了!我過來拿木桶去接水!”
“阿婆,我來幫你。”
商游清拿起門口地上的幾個木桶,跟阿婆一塊回到廚房那邊,把漏水位置底下的一些面食等物搬到安全的地方,又把木桶挨個放置到幾處漏水的點位接水。
做完這些,商游清又繞屋子檢查一圈,確定無誤了才開口安撫:“阿婆,其他地方應該不漏水了。”
阿婆“誒”了一聲,拍了拍胸脯,“這次真是多虧你了小商。”
看得出來阿婆嚇得不輕,商游清送她回屋的時候,阿婆嘴里還喃喃著“好多年都沒下過這么大的雨了”,商游清讓阿婆再有什么事就出來喊她,她就在大屋里頭待著。
估摸著雨一時半會也停不了了,商游清把外屋的藤椅搬到窗邊躺坐下來,只在身上蓋了條阿婆給她拿的薄毯,伴隨著外頭猛烈拍打著窗檐的雨聲,漸漸困倦合上了眼皮。
一直到后半夜,磅礴雨勢仍沒有減退。
雷鳴持續不間斷地響著,不知過了多久,里屋床上,陷進昏睡當中的赫琮忽然睜開了眼。
赫琮滯冷坐在床上片刻,站起來,推開了里屋的門。
長腿步伐很重,機械地走到窗邊的藤椅旁邊,那雙潑墨般幽深的眼珠低垂下來,很專心地注視著趴在藤椅上睡覺的商游清。
過了好一會,他緩慢蹲下身來,伸手把商游清身上的毯子推到胸口上去,然后,很乖地把自己腦袋放在她薄軟的小腹上,灼燙的呼吸埋進去,輕輕抱住腰。
商游清幾乎是立刻被這份燙人的氣息弄醒。
睜眼就看到本應該蓋在肚子上的毯子被亂亂堆在胸口上面,而前不久還對她又是警告又是嫌惡的赫琮,此刻正抱著她的腰,幾乎快要把那張燙熱的臉龐拱進她下擺里面。
大腦空了一瞬,商游清立刻反應過來,抬手把人猛地推開,“赫先生?”
赫琮被推得上半身輕微晃了一下,卻并沒有起來,反而順勢拉過她的手放到自己額頭上,單薄蒼白的嘴唇開合,“老婆,我頭好痛。”
商游清:“……”
不用問了,這分明是又夢游了。
商游清把手抽回來,想從藤椅起來,但赫琮整個身軀蹲靠在腿邊,推都推不動,壓根不給她離開的機會,商游清冷下聲,“起開。”
赫琮遲緩地眨了眨眸,隨即用力扣住她還要再推他的手腕,把她抱得更緊,說:“不要。”
“赫先生,麻煩你清醒一點,我不是你的老婆,我是商游清。”
“不是,就是老婆。”像是帶著情緒似的,赫琮一口咬住她剛從手掌抽離出來,又要推開他腦袋的手心虎口,潮熱的唇齒重重地碾上去,頑固極了地重申強調,“不準老婆推開我,不準。”
“……”
算了,她跟一個正處在夢游狀態當中的人類說再多也無濟于事。
商游清本來就是看赫琮后背受了重傷又發著高燒才忍住了不踹他的。
現在看他非但不見好就收還得寸進尺咬上人了,商游清就是脾氣再好也容不得他屢屢放肆。
于是,幾乎是在他咬著自己手心虎口還要小心翼翼伸出舌尖往她手腕內側那里舔舐的一瞬間,想也不想抬起腿在他胸口猛地用力一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