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寡婦門前是非多

　　“你不會真想救那個寡婦吧？”回到院子里齊軒逸見謝青雨黑著臉，就知道謝青雨心里在想什么，他不知道謝青雨前世的遭遇，自然也不知道謝青雨是因為想到了前世的自己，才會同情那個寡婦。他只是奇怪謝青雨給他的感覺并不像是那么心軟，愛管閑事的人。

　　謝青雨不語，她倒也不是多想管那寡婦的閑事，只是忍不住想和這悠悠眾口中的命數掙一掙。但謝青雨心里清楚現在條件有限，這事只怕自己還不能管。

　　于是謝青雨開始在心里琢磨著有沒有什么蠱可以在自己走后一年半載再發作的，可是再一想一年半載后寡婦只怕是早就被賣給知縣了，弄死了酒坊一家也沒什么用，還反給寡婦添嫌疑。

　　這一下謝青雨竟然進退不是辦法，投鼠忌器拿這家人沒辦法了。這世間復雜，果然不是一個殺字就能解決一切的。

　　再想到晉城的那兩家人，就算她不管不顧的去把姨娘和弟弟都毒死，再把紀家也屠了又有什么用？自己不可能再做回陳家大小姐，也不可能把兩家的活物都屠了，兩家失去了主心骨也只能被別人覬覦、瓜分了去。到時候不知道又要倒霉多少人，那些家奴不知道又要被倒賣多少回……

　　自重生以來謝青雨從未像此刻這樣迷茫無力，滿腔的力氣像是都打在了棉花上，煩躁又心慌。

　　“……你若真是想救，就買下來給你當侍女？”齊軒逸見謝青雨臉色不對，雖然他一直不怎么信任外人，但想著若是買下這個寡婦能讓謝青雨高興，這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聞言，謝青雨怔怔的盯著齊軒逸，從命喪冰冷的水里之后她就再也不相信無緣無故的善意了，本以為自己和齊軒逸就是互相利用，可是有時候表露出來的善意，還是令她很不習慣，就如此刻。

　　買下寡婦確實不是什么大事，但齊軒逸是在逃命，而不是真的在云游，寡婦身份不明也不知道能不能信任。這樣的情況下齊軒逸還顧忌著謝青雨的想法，這也著實讓謝青雨吃驚。

　　“賣下她……不會很麻煩嗎？”畢竟那是個來歷不明的人，又不是什么貓貓狗狗，就是想著掙一把的謝青雨也是沒有想過要把她帶在身邊的。

　　“麻煩……是有一點，但也算不上什么麻煩，我租下這家院子之前影衛就排查過這家人的身份，人應該是沒什么問題的。他家急著賣媳婦當然是價高者得，比起那個急色的知縣，這寡婦應該是更愿意和我們走的。”

　　“這驚動了知縣不會給我們帶來麻煩？”到晉城穩定下來之前，謝青雨是不希望齊軒逸亮出身份的，甚至在自己收服金蠶蠱，準備妥帖之前，齊軒逸這身份能瞞就瞞。

　　齊軒逸隱約知道謝青雨在想什么，其實他也是這么想的，在自己準備好之前不要暴露于人前，要不又被那幫跗骨之蛆發現了蹤跡就麻煩了，他也是受夠了總是被追著跑，喝個水都擔心有毒。

　　“你放心，我不會傻到暴露自己，能來這個‘村子’里當知縣的，大多都是捐來的官，或者氏族子弟犯了錯誤被家里流放過來思過的，那個有前途的會頂著個縣官的帽子來當村官的？這個新來的知縣是個急色鬼，家里小妾就住了幾個院子。他那個正妻氣量可不大，我們到時候在他后院點起火來，他還得慶幸我們買走了寡婦。”

　　齊軒逸每到一個地方之前影衛就會把這個地方的大概情況調查清楚，初來清平縣時因為無聊這知縣家的八卦就被齊軒逸當話本看了，想不到現在還真派上了用途。

　　“……謝謝。”謝青雨知道齊軒逸定是不會拿自己的事情開玩笑，他說能解決肯定就不會暴露身份，到了這個份上謝青雨除了感謝也不知道還能說什么了。

　　齊軒逸倒是沒想的會被感謝什么的，他還覺得謝青雨說不定會說什么“你看上人家寡婦就去，不要搞得像賣我人情一樣”。這種戳心戳肺的話，誰知道謝青雨只是乖乖的道謝了，還挺誠懇的樣子。

　　這下反而是齊軒逸不好意思了，鬼使神差的摸了摸謝青雨的頭頂，一臉的“爺本事通天”就回房吩咐影衛去點人家后院的火去了。

　　謝青雨回過神來摸了摸剛才被齊軒逸摸的頭頂，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滋味，有點別扭但似乎并不討厭。

　　“命數……”謝青雨抬頭看了一眼沒有月亮的夜空，心里戰意熊熊。

　　她不是沒有想過放棄管寡婦的事情，但是齊軒逸既然主動把事情攬下來了，這事她還有機會管，就難以自持的想借齊軒逸的手，與這“命數”爭上一爭。

　　這次的事情要是爭贏了，救了寡婦。對謝青雨來說又何嘗不是一定程度上的自我救贖，人類的移情作用總是神奇的好。

　　這個晚上影衛們很忙，守夜的得守夜、裝侍衛的得裝侍衛，還有去給人家后院添亂子的，得在一大群半夜睡不著覺感秋傷懷的鶯鶯燕燕里，想辦法把這群鶯鶯燕燕弄亂起來……實在是責任重大。

　　而只負責發號施令的齊軒逸卻是唯一一個睡了好覺的，這些事在他眼里其實都不是什么事，女人多的地方最好煽動情緒，他十分信任自己家影衛的本事。

　　謝青雨則是一整夜的戰意滿滿，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一會兒想著寡婦、一會兒又想到晉城，想到陳家，甚至，想到紀梁玉，后來卻是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幾時睡了過去。

　　這夢里卻也不踏實，謝青雨好似赤腳走在晉城穿城而過的那條河上，寒意至下向上侵蝕著自己，城里空無一人。雙生橋上站滿了魑魅魍魎，一個個的朝著自己招手，扯著裂開至耳朵的血口對自己微笑。

　　謝青雨自覺地自己全身濕漉漉的，越往岸邊掙扎離岸越是遠，不得脫身。耳邊傳來來奇怪的尖嘯，天邊也泛起血色的紅云……

　　然后謝青雨似被一聲尖叫驚醒，從床上彈坐起來，半響才反應過來，這尖叫并不是來自夢中，而是前面的院子里傳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