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差點出人命，圍觀的群眾擠得里三層外三層，哭喊聲、議論聲炸開了鍋。

　　楊秘書擠進人群，皮笑肉不笑：“誤會！小李肯定是來找老王的。張主任負責安全，肯定是在排查隱患……”話沒說完，被為首的公安打斷。

　　他們剛執行一個任務，正好發現一些人往這里跑，喊出事了，所以才跟過來看看。

　　剛剛那一幕還在眼前，他大手一揮，“帶走！”然后又指了圍觀的幾人帶回去問話。

　　張有財被拷上手銬時還在掙扎，卻被民警從口袋里搜出了偽造的值班表。

　　李翠花看著滿地狼藉，后知后覺地打了個哆嗦。

　　警笛漸遠，李翠花盯著滿地狼藉，直到小寶驚呼：“媽，你手流血了！”她這才驚覺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血珠滲進凍瘡裂痕里。

　　遠處傳來“噼里啪啦”的鞭炮聲，碎紅的紙屑混著雪粒在空中飛旋，不知哪家提前放了小年的爆竹，硝煙味裹著暖意漫過來，倒像是特意為她慶祝新生。

　　小寶從懷里掏出個凍得邦硬的糖球，塞進她手里：“王嬸給的，可甜了。”

　　他看著李翠花的眼睛，里面閃爍著星星點點，他說不清那是什么。媽媽好像不一樣了，又好像還是那個樣子。

　　李翠花把糖球咬得嘎吱嘎吱響，冰涼的山楂混著粗糲的糖粒在嘴里化開。

　　耳畔炸響機械音：【任務完成！凈賺90積分，解鎖物資兌換、1㎡儲物空間！】

　　李翠華激動的想大喊。

　　她抬頭掩飾自己要笑出來的沖動，西北風依然呼嘯，卻少了刺骨的寒意，

　　“走，回家煮餃子去。”李翠花抹了一把臉上不知是汗水還是淚水的東西，揚起笑臉拍了拍小寶肩膀，棉襖上的煤灰撲簌簌往下掉。

　　她毫不在意，反而摸了摸腰間別著的辣椒面袋子，眼神中閃過一絲狠厲。

　　從今往后，誰都甭想把她當軟柿子捏，那些欺負過她的人，都得付出代價！

　　她邊走邊聽著雪地發出來的咯吱聲，突然覺得渾身說不出的輕快。

　　鞭炮響個不停，李翠花剛把餃子下進鍋里，外面就傳來砸門聲，就是摻雜在鞭炮聲中也很刺耳。

　　“李翠花！你他媽給我出來！”大柱子踹得門板哐哐響，酒氣混著臟話透過門縫鉆進來，“舉報親爺們兒的滋味兒爽不？我爸在派出所蹲了半宿，你怎么不裝賢妻良母了，趕緊去陪他啊?！?p>　　李翠花余光瞥見17歲的小芳倚在門框上，嗑瓜子的聲響混著柱子的叫罵，愣是沒抬一下眼皮。

　　她掏心掏肺供女兒讀書，就指望孩子考大學?？蛇@十月懷胎的親閨女，偏把她的話當耳旁風，成天和繼女英子混在一起……

　　英子比閨女大三歲，只要想到這個丫頭。她都恨得牙根癢，這不止是一個養不熟的白眼狼，還是一個攪屎棍。

　　就是嫁了人，也攪和著家里不安寧。

　　她想不通！當年把小不點兒的英子捧在手心，哪怕后來孩子多顧不過來，吃穿用度也從沒短過她的?，F在倒好反咬一口，說她“偏心”！

　　小寶瞅瞅這個，瞅瞅那個。

　　他抄起灶臺上的搟面杖，就要沖出去。

　　李翠花一把按住他，這小子都15了，還是一個楞頭青。

　　不過現在還好，還沒恨上她這個親媽呢，雖然也不聽話，但總比前世強。

　　其實就是到了現在，她也沒弄明白。

　　小兒子為什么會那樣對自己。她明明對這個小兒子是最好的，雖然沒少嘮叨他，但那不也是怕他學老三，不務正業當街溜子嗎？

　　既然到死都弄不明白的事情，她也就不去多想了。

　　但以后的日子，她會把自己排在最前面，反正不能那么憋屈的活著了。

　　她解下圍裙，甩在水缸沿上，然后從窗臺上摸出半塊凍得梆硬的豆餅：“去，把你王叔家的大黃狗放出來?！?p>　　她等小寶翻墻繞到隔壁，李翠花才慢悠悠拉開門栓。

　　柱子酒氣噴人，暴喝著揚起巴掌，李翠花鐵鉗般的手瞬間扣住他腕骨，順勢將凍得梆硬的豆餅狠狠砸向太陽穴！

　　柱子踉蹌著撞在酸菜缸上，缸沿豁出個大口子，酸水混著冰碴子淌了一地。

　　他愣怔了一瞬，酒也醒了幾分，然后大喊，“左鄰右舍的大嬸大娘們快出來瞧瞧，這家伙的真面目露出來了?！?p>　　他邊嚷嚷，邊四處尋摸，一眼就瞧見墻根下的鐵鍬。他抄起來劈頭蓋臉往下砸，一點兒力氣都沒收，活像幾世的仇人。

　　李翠花退到雞窩旁，隨手抓起把苞米瓤子糊他臉上。

　　柱子瞇著眼亂揮鐵鍬，正好劈中剛撲進來的大黃狗。

　　大黃吃痛狂吠，一口咬住他褲襠往后拖。

　　“救命，救命啊，狗瘋了！不對，后媽害人了，她要讓老王家斷子絕孫啊?！?p>　　柱子在雪地里連滾帶爬，棉襖扣子崩得滿地亂飛，聲音更是凄厲，就是噼里啪啦的鞭炮聲都被蓋過去了，把左鄰右舍也都招來了。

　　李翠花倚著門框嘴角微揚，特別是看到這小子的褲襠，還滲出黃乎乎的尿漬，那嘴角都壓不下去了。

　　就在這時，王建國頂著黑眼圈回來了，正好看到這一幕。

　　他挺了挺佝僂下去的腰，大聲呵斥，“鬧什么鬧，都跟你們說多少次了，家和萬事興！”

　　他背著手，也沒去管滿身狼狽的兒子，繞過圍觀的人群，推門回到自己屋里。

　　大黃像是受到驚嚇，早就溜回自家了。

　　李翠花忍住撇嘴的沖動，把圍觀的鄰居請回家，然后給小兒子使了個眼色，就回廚房了。

　　小寶聳聳肩晃晃腦，從大柱身邊過時，還得意的哼了哼。

　　他跟到廚房，就看到老媽把用過的碗盤放到水糟，也沒有刷，而是去拿新的碗筷。

　　李翠花看看傻愣的兒子說，“傻瞅啥，還不把餃子都端過來，你老姐還沒傻透，都沒讓餃子爛在?里?！?p>　　小寶不知說啥好，連忙小跑端餃子去了。

　　李翠花臼了一勺蒜放進到碗里，又倒點醋，餃子也端上來了。

　　“傻愣著干嘛，不餓啊！”

　　她說完夾起餃子，咬著蘸滿蒜汁的餃子，眼眶發燙！活著，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