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桂蘭無奈地看向兒子陳大軍，眼神里滿是無奈與求助。再瞅瞅一旁的王老三，怎么看都覺得他傻愣愣的，哪有半點有大本事的樣子。

　　陳大軍微微搖頭，暗示母親少摻和人家的家務事。他心里清楚老媽在擔心什么，但從表哥那兒得知的情況千真萬確，絕對不會弄錯。他看向王老三，露出討好的笑容。

　　老三被陳大軍這舉動弄得莫名其妙。然而，要是擱昨天，他肯定知道陳大軍為何這般放低姿態。

　　可經過李翠花剛剛那一番鬧騰，他覺得眼前這些人都變得無比陌生，仿佛不再是自己認識的人。

　　似乎除了自己、大哥、二姐和親生父親，其他人都變了。

　　王建國即便再生氣，此刻也不敢再開口了。他深知自己說一句，李翠花能回敬他一百句。

　　都說罵人不揭短，可這老太婆今天太反常了，平時在外面還挺給他面子的。難道真是被推得太狠，大腦受刺激了？

　　這時，護士端著本子走進病房，催促道：“誰是王英子和李翠花的家屬？趕緊去交費，再不交，藥可就要停了。”

　　李翠花聞言，從屁股底下抽出三張鈔票，一張又一張，鄭重地拍在小寶手里，叮囑道：“去把媽的費用交上，然后把收據拿好給我。”說完，她又把小芳往自己身邊拉了拉，暗自思忖，在這幫不靠譜的人面前，可得把閨女看緊了，她實在害怕閨女再落入魔爪。

　　小寶拍拍胸脯，自信滿滿地說：“媽，您放心，這醫院我熟。”他又趕忙對護士說道：“阿姨，我媽的藥千萬別停哦，我現在就去交費。”

　　王建國不死心，又將目光投向陳大軍，眼神里滿是期待。

　　陳大軍簡直不忍直視這個老岳父，覺得他眼神是不是真不好使，放著能下金蛋的“雞”不管，非要把那個成天在家啥事不干、只會啃老的大兒子當成寶貝。

　　劉桂蘭攥緊了帆布包的帶子，指節都有些發白——3000塊！夠買1000斤豬肉、做20床新棉被了！簡直是拿金子往醫院里填！她咬牙切齒地說了句：“我去給英子交費。”便轉身匆匆離開病房。

　　王建國一看，轉身追了出去。

　　“親家母，親家母，你看英子這后續的營養費啥的，是不是也得拿個2000塊啊？”

　　他念及陳大軍剛給李翠花500塊，心想女婿對丈母娘都如此大方，沒理由委屈自己媳婦，他緊張地搓了搓手，臉上堆滿討好的笑容，“你看你們平時都挺忙的，我這也是在幫你們。到時候給英子送飯啥的，我全包了，就不用你們操心了。”說著，他便理所當然地伸出了手。

　　劉桂蘭氣得真想狠狠甩王建國一個大耳刮子，心里暗罵：這人怎么就這么厚臉皮呢？自己大兒子把親閨女打成這副模樣，還有臉跟他們要錢。

　　她強忍著怒意，咬牙切齒地說道：“親家公，我一個老婆子平日里也沒什么事兒，兒媳婦的飯就不勞您操心了。”說著，她回頭瞅了瞅病房，接著道，“你看你們家現在這情況，也不太方便，要照顧這么多病人呢。不像我，時間充裕得很。再說了，兒媳婦是我們家的人，當婆婆的哪能不心疼呢？你就放心吧，我肯定會把她照顧好，讓她早點出院。”

　　她說這話，倒有幾分真心，心里想著：最好明天就出院才好，這都已經花了3000塊了，這些錢都夠再娶一個媳婦了。這么想著，她心疼得臉部都有些扭曲了。

　　若兒媳婦能給她生個大孫子，為了孫子，花點錢也就算了。可眼下為了兒子的前程，她終究還是強忍著咽下了這口氣，抑制住了動手的沖動。

　　王建國聽了，眼皮不自主地抽了抽，心里暗自嘀咕：這老太婆怎么又變得如此不好說話，真是個摳摳搜搜的老妖婆。

　　他滿臉不屑地瞥了劉桂蘭一眼，隨后冷哼一聲。

　　既然這老太婆如此吝嗇，而女婿陳大軍似乎相對好說話些，他尋思著還是另想辦法從陳大軍這兒弄點錢。

　　此刻，他已經把在派出所的大兒子暫時拋到了九霄云外，一門心思只想著把英子的營養費弄到手。

　　王建國小跑著回到病房，一進去，就看到女婿陳大軍正和老三一副哥倆好的熱絡模樣，他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仿佛看到的不是兩人熱聊，而是一沓沓的鈔票。

　　病房外走廊里安靜得有些詭異，偶爾傳來遠處的腳步聲，卻愈發襯得病房內如同即將爆發的火山口，劍拔弩張的氣氛一觸即發，墻壁上的瓷磚像冷漠的旁觀者，冷冰冰地反射著燈光，默默注視著這場鬧劇。

　　他快走兩步上前，拍了拍陳大軍的肩膀，臉上堆滿了刻意的熱情，說道：“大軍啊，英子這次可遭大罪了，流了不少血啊。”他又斜眼看了一眼李翠花，故意加重語氣，“這傷可比你丈母娘重多了，現在還沒醒呢。你看這營養費……”

　　陳大軍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王建國的意思，像看傻子一樣看著他，手指無意識摩挲著手中的黑包——里面只剩幾十塊錢了。隨后又將詢問的目光投向王老三。

　　說實話，他即便有錢也不會再拿了，誰家的錢都不是大風刮來的。若有的選，他根本不會踏進這家醫院。但沒辦法，為了不切斷和老三這層關系，抱住這棵“金大腿”，以后好百倍千倍地賺回來，他只能硬著頭皮應付。

　　王老三指尖在衣角碾出褶皺，眉峰擰得像疙瘩，一副沒聽到兩人說話的樣子，眼皮都沒抬一下。

　　王建國見狀，撇了撇嘴，覺得老三實在不懂事，一把將他推開，心里想著這小子別壞了他的好事，罵道：“老三，你在社會上混傻了吧，一點眼力見兒都沒有。沒看見你爸我正說正事嗎？趕緊滾一邊兒呆著去！”

　　陳大軍簡直不忍直視這一幕，心里想著：自己這點錢算什么呀，這老頭知不知道他三兒子才是真的有錢。就那大哥大，好幾萬一個，老三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買了，這可是自己做夢都想擁有的啊。

　　王老三只是冷冷地看了王建國一眼，便轉身走出了病房。

　　王老三前腳剛走，后腳病房門“砰”地一聲關上，那聲響在寂靜的走廊里回蕩，仿佛敲在陳大軍和王建國的心坎上。王老三心中暗嘆，這個家就像一艘在暴風雨中搖搖欲墜的破船，父親卻還在為了眼前的幾顆釘子爭吵不休，目光短淺至此，實在讓他感到絕望。

　　陳大軍見狀，剛想追出去，卻又被王建國攔住了。

　　“大軍，爸跟你說話呢。你看英子遭這么大罪，營養費怎么也得比你丈母娘多拿點吧？要不然英子醒了得多寒心啊！”王建國心里急切地盼著陳大軍能痛痛快快掏錢，仿佛那些錢已經裝進了自己的口袋，甚至開始盤算著拿到錢后先去買兩斤好酒，再給大兒子送點過去，剩下的就偷偷藏起來，以備不時之需。

　　王建國覺得陳大軍之所以給拿錢，都是看著自己的面子。因為不給交住院費，派出所就要拘留他。這不就是在變相的幫自己。

　　陳大軍的耐心已然耗盡，他也看清了這父子倆根本尿不到一個壺里。

　　他用力把王建國推到一邊，話一出口，陳大軍心里也有些后怕，他深知與王建國徹底翻臉可能帶來的麻煩，但此刻被無休止的糾纏弄得心煩意亂，也顧不上許多了，只能硬著頭皮賭一把，也顧不上稱呼了，直接說道：“你別再來煩我，不然我就不讓我媽交錢了，你大兒子也甭想從派出所出來了！”

　　趁著王建國被這話驚得像個木雕般呆立當場的空當，他快步走出了病房。

　　此時，陳大軍心里有種奇怪的感覺，他覺得老三的后媽在老三心中的分量，似乎比這個親爸還重，可這種感覺又很模糊，摸不著、說不清。

　　王建國的臉瞬間漲得像熟透的番茄一樣通紅，雙眼瞪得仿佛要噴出火來，眼中滿是憤怒與難以置信，嘴唇微微顫抖，似乎想要說些什么卻又被氣得一時語塞，雙手不自覺地握緊，卻又因陳大軍的威脅而不敢有所動作，呆呆地看著門口，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病房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氣聲，李翠花似笑非笑的眼神像針一樣扎過來。

　　他太陽穴突突直跳，手指狠狠攥住病床欄桿，憤怒地瞪著李翠花，“都怪你這個敗家老娘們兒！”

　　李翠花沒等他繼續罵下去，就立刻接過話茬：“我勸你還是回去好好照照鏡子，看看你這副嘴臉有多丑陋！”

　　王建國氣得攥緊拳頭，咬牙切齒地威脅道：“你個敗家老娘們兒，把家里攪和成啥樣了！你信不信你再這么折騰，我就把你踹了，再娶一個！”

　　“好啊，那你就踹唄。不過在踹之前，咱先算筆賬。這些年的伙食費，老二老三的學費雜費，還有小芳和小寶的費用。小芳和小寶是我生的，這部分費用我擔一半。其他的錢，咱們一筆一筆算清楚，你都得還給我，特別是你吃的那部分，一毛都別想賴賬。否則老娘就到處嚷嚷，說你王建國是老娘養的！”

　　李翠花毫無懼色，只是心里有些不甘心，自己那些錢就這么打了水漂。此刻，她滿心無奈，覺得這男人真是沒用，還不如養頭肥豬實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