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此刻的心情一般，混亂不堪。

　　他瞪大了眼睛，布滿血絲的眼珠子幾乎要從眼眶里凸出來，指著王曉曉，嘴唇哆嗦著，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你你你……你這丫頭！胡鬧！簡直是胡鬧至極！”

　　“賣紅線？還要搞什么‘直播帶貨’？”月老氣得吹胡子瞪眼，那喜慶的紅發(fā)都快要根根倒豎起來，“我這姻緣殿掌管的是三界情緣，是天道輪回的一部分！豈能、豈能當(dāng)成菜市場的大白菜一樣叫賣？這要是讓玉帝知道了，非扒了我的皮不可！這、這不就是砸我自己的飯碗嗎？讓我這幾萬年的神仙白當(dāng)了！”

　　他急得在原地團團轉(zhuǎn)，手中的紅線被他無意識地揉搓得更亂了，仿佛一團理不清的愁緒。

　　王曉曉看著月老這副火燒眉毛的模樣，非但沒有退縮，反而自信地?fù)P起了嘴角，那雙狡黠的眼睛里閃爍著運籌帷幄的光芒。她上前一步，輕輕拍了拍月老的手臂，語氣篤定：“仙尊，您先別激動，聽我把話說完。”

　　“我這法子，非但不會砸了您的飯碗，”王曉曉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她微微傾身，湊到月老耳邊，一字一句，清晰而充滿誘惑地說道：“我還能讓您，成為咱們天庭炙手可熱的——‘財神爺’！”

　　“財……財神爺？”月老猛地止住了打轉(zhuǎn)的腳步，難以置信地看向王曉曉，臉上的怒氣和焦急瞬間凝固，轉(zhuǎn)為一片茫然和更大的困惑。他一個牽紅線的，怎么就跟財神爺扯上關(guān)系了？

　　王曉曉看著月老那副被驚到的表情，滿意地點了點頭，心中暗道：“魚兒上鉤了！”她知道，對于這些神仙而言，除了神職本身，功德和在天庭的地位，同樣是他們極為看重的。

　　“沒錯！”王曉曉打了個響指，臉上的笑容愈發(fā)燦爛，“仙尊您想啊，這年頭，什么最重要？是流量！是業(yè)績！是功德！您現(xiàn)在的困境是什么？是業(yè)績不達標(biāo)，是紅線牽不出去，是功德增長緩慢，對不對？”

　　月老下意識地點了點頭，這些確實是壓在他心頭的大石。

　　“我的法子，就是幫您盤活資源，擴大影響，提升業(yè)績，廣積功德！”王曉曉越說越有勁，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月老逆風(fēng)翻盤，走上神生巔峰的場景，“您想想，一旦您的‘月老牌紅線’成了三界爆款，求姻緣的仙妖鬼怪踏破您姻緣殿的門檻，您這功德值還會少嗎？您這業(yè)績還會墊底嗎？到時候，您不僅是姻緣之神，更是為三界創(chuàng)造了無數(shù)幸福家庭的‘功德大神’！天庭各部司誰不敬您三分？那些找您求財運的神仙，是不是也得尊稱您一聲‘人形自走財神’？”

　　月老被王曉曉這番天花亂墜的描繪說得有些暈乎乎的，他想象著自己功德圓滿，受眾仙敬仰的畫面，那顆因為KPI墊底而冰涼的心，似乎也燃起了一絲火苗。他咂摸著“財神爺”這三個字，眼神中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向往。

　　“可是……這，這真的能行嗎？”月老還是有些猶豫，畢竟這想法太過離經(jīng)叛道，與他數(shù)萬年來的行事準(zhǔn)則大相徑庭。

　　王曉曉見火候差不多了，立刻趁熱打鐵：“行不行，不是嘴上說說就成的。仙尊，給我一夜時間，我給您出一份詳細(xì)的計劃書，您看了之后，再做決定也不遲！”

　　月老看著王曉曉那雙充滿自信和熱忱的眼睛，又想到自己那岌岌可危的神位，以及玉帝那張不怒自威的臉，終于，他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重重地點了點頭：“好！老朽就信你這丫頭一次！你若真能幫老朽度過此劫，老朽……老朽日后定有重謝！”

　　“仙尊客氣了！合作共贏嘛！”王曉曉笑得眉眼彎彎，心中已經(jīng)開始盤算著如何將這“姻緣經(jīng)濟”最大化了。

　　是夜，王曉曉婉拒了宴會后續(xù)的應(yīng)酬，一頭扎進了瑤池分配給她的臨時仙府。她點亮了從凡間帶來的“高科技護眼臺燈法器”（系統(tǒng)出品，自帶聚靈陣），鋪開了一卷上好的云紋仙紙，手握一支“智能毛筆”（同樣系統(tǒng)出品，輸入文字即可書寫），開始奮筆疾書。

　　她的腦中，凡間那些成熟的商業(yè)模式、營銷方案、用戶心理分析如同潮水般涌現(xiàn)，與仙界的特色巧妙結(jié)合。燈光下，王曉曉的身影顯得格外專注，時不時還因為想到什么絕妙的點子而發(fā)出幾聲“嘿嘿”的怪笑。

　　一夜無話。

　　第二天清晨，當(dāng)?shù)谝豢|仙界的晨曦透過窗欞灑進仙府時，王曉曉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臉上帶著一絲疲憊，但更多的卻是興奮。在她面前的案幾上，一份厚厚的，封面用燙金大字寫著《三界姻緣自選商城及情感增值服務(wù)商業(yè)計劃書》的卷軸，散發(fā)著淡淡的墨香和一種……名為“商機”的味道。

　　不多時，月老便頂著兩個碩大的黑眼圈，腳步匆匆地來到了王曉曉的仙府。他顯然也是一夜未眠，心中七上八下，既期待又忐忑。

　　“王……王導(dǎo)師，那計劃書……”月老一進門，便迫不及待地問道。

　　王曉曉將那份卷軸遞了過去，臉上帶著自信的笑容：“月老仙尊，請過目。”

　　月老顫抖著手接過卷軸，深吸一口氣，緩緩展開。只見開篇便是幾個醒目的大字：“打破傳統(tǒng)壁壘，引領(lǐng)姻緣新潮流——月老IP的商業(yè)化運營與價值最大化！”

　　月老看得眼皮一跳，這“IP”是何物？他不太懂，但聽上去似乎很厲害。

　　他繼續(xù)往下看，只見計劃書中充斥著各種他聞所未聞的新潮詞匯：“用戶畫像分析”、“大數(shù)據(jù)精準(zhǔn)匹配”、“紅線產(chǎn)品矩陣”、“情感增值服務(wù)包”、“線上姻緣社區(qū)”、“付費情感咨詢”、“VIP專屬配對通道”、“月老親選·愛情盲盒”……

　　每一個詞匯下面，都有王曉曉用通俗易懂的語言（夾雜著她獨特的沙雕風(fēng)格）進行的詳細(xì)解釋和實施方案。

　　例如“用戶自選”，王曉曉寫道：“讓三界單身狗……啊不，是單身仙友們，擁有選擇自己紅線的權(quán)利！不再是被動等待，而是主動出擊！想找溫柔賢淑的？想找霸道總裁款的？想找一起打怪升級的道侶？沒問題！咱們商城紅線分類清晰，標(biāo)簽明確，包君滿意！”

　　關(guān)于“情感咨詢”，王曉曉更是發(fā)揮了她的特長：“仙尊，您想想，多少仙友是因為不懂溝通，不會表達，錯失良緣？咱們可以開設(shè)‘月老情感小課堂’，聘請那些經(jīng)驗豐富的仙侶（比如織女牛郎啥的，給他們點兼職費）來分享經(jīng)驗，提供一對一情感輔導(dǎo)！失戀了怎么辦？吵架了怎么哄？表白如何不尷尬？統(tǒng)統(tǒng)都有解！”

　　而那“付費配對”，更是讓月老看得心驚肉跳：“根據(jù)仙友的個人條件、擇偶標(biāo)準(zhǔn)和付費意愿，提供不同等級的配對服務(wù)。普通用戶隨機匹配，黃金會員精準(zhǔn)推薦，鉆石會員……由月老您老人家親自篩選候選人，并提供三次見面機會！這不比您大海撈針效率高多了？”

　　月老看得是頭暈眼花，心潮起伏，他感覺自己幾萬年建立起來的世界觀，正在被這份計劃書一點一點地顛覆、重塑。這……這哪里還是牽紅線？這分明是在開一個……一個無所不包的“愛情超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