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清的目標簡單明確：要把系統發放的限時福利改成永久，她一定要壽終正寢！

　　經過上次司清向楚音瀾伸出橄欖枝時，系統發出警告又收回的事后，她就一直想確定這個“反派續命系統”的智能程度。

　　只有確認了這一點，司清才能頂著它的監視完成自己的目標。

　　今天再一試，結果明了——

　　剛才她向沈元青示好，又賣慘求同情，系統發出了警告，可司清說這是在為了留在沈元青身邊拉仇恨的誅心之計，系統就信了。

　　而后司清又擅自調整和楚鳳瀾的相處模式，系統也警告她不要更改人物關系。但在確認楚鳳瀾并沒有因此跟司清翻臉后，系統再次偃旗息鼓。

　　由此可見，只要不直接做出改變人物結局的事，就算是遵循了系統的判定邏輯。

　　這多好啊！司清想：一個可以溝通，卻又精明有限的系統，多好啊！但凡系統再聰明一丟丟，哪能相信她說的這些鬼話？

　　至于留在文華殿的事，基于對沈元青的了解，司清也有足夠的把握。

　　沈元青是個正直的人，又善于忍耐，要不是原主把他逼得狠了，他可能都不會參與到報復原主的那些事里。

　　以他的性格，看了司清今日這番表現，他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昧著良心不讓她求學的。

　　一想到自己的前途再次光明，甚至也許能找到類似卡BUG的方式，完成壽終正寢的大業，這幾天籠罩在司清心頭的郁悶都散了不少。

　　正想著，安靜好一會兒的系統又發來提示：【經過系統評估，確認宿主的操作有改變結局的風險，建議宿主使用AI降低風險。】

　　司清大喜過望：“目前風險多少？”

　　【百分之一。】

　　司清無語了片刻：這么點風險也值得拿出來說？害她白高興一場。

　　“這種程度的風險還在我的可控范圍內，暫時用不到AI。”司清說。

　　【收到。】

　　司清滿意點頭，可忽然又福至心靈的追問了一句：“你不會因為有風險，就讓我強制下線吧？”

　　【根據系統的權限說明，風險超過一定數值，系統可以將宿主強制下線。】

　　“那這個數值是……”司清小心翼翼的試探。

　　【百分之三十。】

　　“……”

　　※

　　文華殿偏殿中，沈太傅正雙手負在身后來回踱步，看起來很有些焦灼。

　　一回頭，見到沈元青還拿著那本小冊子翻看，便一個箭步過去奪下來：“陛下已然勸退了公主，你可莫要因心軟壞事！”

　　沈元青淡淡的道：“我非心軟之人。”

　　沈太傅氣得直哼哼：“你是個什么樣的人，我會不了解？你分明是對公主那番話上了心！”

　　沈元青默了默，垂下眼瞼：“我沒有。”

　　“沒有？既是沒有，你又為何在我講學之時，多次翻看公主的手記？”

　　“……”

　　“青兒，”沈太傅長嘆一口氣，語重心長的勸道：“我知你心善，不想任何人受你連累，可你要清楚長樂公主的本性！自從公主相看上你之后，肆無忌憚地做了多少荒誕之事？你自己心里應當有數啊！

　　是，這段時日，公主看起來的確是有些許變化，幫你洗清名譽，也沒有再和以往那般騷擾于你。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若不借著此次陛下出面遠離公主，待她得寸進尺更進一步，我又如何能再次向陛下開口？”

　　沈元青低聲反問：“那依父親看，難道這手記上的內容是作假？”

　　“你……”

　　作為司清的半個老師，沈太傅自然清楚這些手記沒有作假。初次翻看時，也震驚于一向不學無術的長樂公主竟會記得這般仔細。

　　但他又如何能輕易承認這一點？

　　沈太傅把冊子扔在桌案上，吹胡子瞪眼道：“這些手記中全然沒有公主的個人注釋，通篇看不出半分理解！遑論我本就是向太子授業，所講內容，也不是一個公主該聽的！”

　　沈元青聽罷皺眉：“父親慎言。”

　　“你別教訓我。”沈太傅擺了擺手：“今日課程結束，你便將這手記，還有那張琴都還給公主，從此都不要再與她有半點牽連。”

　　沈元青沒有答應，只是沉默良久后說：“我會向陛下說明情況，讓公主留在文華殿。”

　　“你瘋了？！我不允許！”

　　面對沈太傅的呵斥，沈元青依舊表現得很平靜。

　　他緩步過去拿起了冊子，對沈太傅揖禮溫聲道：“父親，我先告退了。”

　　沈太傅氣得一張臉漲得通紅，卻也再說不出什么話來。

　　自己的兒子自己最了解，沈元青已經做了決定，那就是八匹馬也拉不回來了！他說他會向陛下說明，那他就一定干得出這件事。

　　屆時沈太傅若還要阻攔，就只能是開罪陛下了……

　　“犟種！也不知習了誰！”沈太傅無奈搖頭。

　　他現在只希望那長樂公主是真的轉了性子才好，若是心計……

　　若是心計，那就是已經將沈元青的脾性摸得一清二楚了……

　　※

　　回去主殿的路上，沈元青還是在翻看那本冊子——

　　內容之多，之詳細，書寫規范，版面清晰，甚至還用朱砂勾畫了重點。

　　誠然，那些重點只是千篇一律的陳詞濫調不值一記，但也足以看出記錄人的用心。

　　沈元青知道自己不能輕信公主，可事實擺在眼前，讓他很難忽視這份用心。

　　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想因自己抹殺了這份求學之心。

　　在快到主殿時，沈元青倏地在廊下站定，闔上眼嘆出一道長長的鼻息，既懊惱，又顯得有些莫可奈何。

　　盡管他在沈太傅面前表現淡定，但他清楚，自己的心緒又被司清影響了。

　　今日司清帶給沈元青的震撼實在太大，他需要一點時間來消化。

　　這本精心錄寫的手記，那隱忍的委屈退讓……

　　以及，那張司清親手修補的落霞琴。

　　都讓沈元青的情緒難以控制的產生波動。

　　從前的長樂公主，橫行霸道胡作非為，比白紙還要淺薄，沈元青只是厭惡，不想，也不愿去深究這個人。

　　可如今的長樂公主，卻總是能引起他的注意與好奇，連情緒也能被輕易左右。

　　這實在，不是一個好跡象。

　　自己是否，真的應該坐視不管，讓她離開文華殿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