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哇哇哇哇!”
蕭書婳是被刺耳的嬰兒哭聲吵醒的。
她睜開雙眼,赫然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從牢房里來到了一個熟悉的地方。
天上下著大雪,周遭環(huán)境低得可怕,地上積攢了一層厚厚的雪。
盡管她穿著厚厚的棉襖,還是有些抵御不住寒冷的北風,被凍得打了個寒戰(zhàn)。
蕭書婳迷茫地眨了眨眼,辨認出來,這不是她老家嗎?
她在這里長大,結(jié)婚后才搬走。
忽然,耳邊嬰兒的哭鬧聲更加刺耳。
蕭書婳循聲看去。
地上有一個不知道被誰遺棄的孩子,看著像剛出生沒多久,還是個皺巴巴的小猴子。
他的臉色已經(jīng)被凍得青紫,正扯著嗓子哭著。
可蕭書婳在看到這個孩子的瞬間,渾身的血液都逆流了一般,從腳底板向上滲透出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間席卷了全身。
她猛然意識到,自己竟然重生了,重生到一切悲劇都還沒發(fā)生的時候。
前世,蕭書婳在路上看到這個孩子,覺得可憐,不忍心看他被凍死,遂抱去醫(yī)院,給他治療。
孩子被治療好后,一直沒有找到親生父母,她于心不忍,便主動收養(yǎng)了他。
村子里下鄉(xiāng)的知青張宗冠被她的善良打動,向她求婚,兩人一起撫養(yǎng)這個孩子。
可婚后沒多久,張宗冠就消失了。
有人說他是遇害了,可不管蕭書婳怎么找,都找不到他的尸體。
蕭書婳只好獨自撫養(yǎng)孩子長大。
可當這個被她傾盡了全部心血的孩子成年后,張宗冠攜手另一個美艷女人突然出現(xiàn)。
直到那時,蕭書婳才明白過來,原來張宗冠早就和繼妹陳婉婉搞在一起了。
是陳婉婉未婚生子。
兩人深思熟慮后,挑中了蕭書婳。
蕭書婳家境優(yōu)渥,人也善良,肯定不會對那孩子棄之不顧。
于是,張宗冠和陳婉婉一拍即合,不僅把她當成了養(yǎng)孩子的工具,還把蕭家所有的財產(chǎn)都卷走了。
兩人一起去了外省,過了數(shù)十年逍遙快活的日子,直到算著孩子到了成年的年紀,才出現(xiàn),讓孩子認祖歸宗。
最可笑的是,蕭書婳花費了一輩子心血養(yǎng)大的孩子,在知道自己身世后,立刻投奔向陳婉婉的懷抱。
還指責蕭書婳是個偷孩子的人拐子,反手報警,把蕭書婳送進了牢獄。
上輩子的種種在蕭書婳的腦子里飛快地過了一遍。
她低頭看著不遠處的孩子。
此時那孩子已經(jīng)在冰天雪地里凍了太久,哭聲都逐漸微弱起來。
她眼底里充滿了恨意,呼吸都粗重起來,恨不得現(xiàn)在直接掐死這個白眼狼。
蕭書婳氣的渾身顫抖,身體里仿佛有一股火在燃燒。
她用盡全身的力氣,壓制住了那股戾氣,冷下臉,跨過孩子離開。
這輩子,她不會再當那個沒腦子的怨種了。
蕭書婳在村子里的人緣很好,路過村頭李家時,李家婆婆看她渾身雪,頓時心疼地攔住她,讓她進屋喝碗熱湯。
“小念念,快進屋,我今天下午剛熬了雞湯,快進來喝一碗,暖暖身子,可別著涼了。”
念念是蕭書婳的小名。
蕭書婳再次見到熟悉的村人的面龐,眼眶一熱,眼角頓時濕潤了。
“謝謝李婆婆。”
她在李家喝了湯,又順道吃了晚飯,等風雪稍微小些了,才告辭離開。
此時,張宗冠正優(yōu)哉游哉地坐在火爐前,和陳婉婉濃情蜜意。
“宗冠大哥,姐姐她會救孩子的吧?”
陳婉婉蹙起眉心,咬著唇,擔心地問。
張宗冠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長發(fā):“蕭書婳是什么樣的人,你是她的繼妹,難道還不清楚嗎?”
“她啊,是一個連螞蟻都舍不得踩死的大善人,肯定不會見死不救的。”
張宗冠語氣涼薄,眼底滿是嘲諷之色。
陳婉婉見狀,抿了抿唇,問:“宗冠大哥把姐姐說得這么好,不會是喜歡上姐姐了吧?”
“傻姑娘,咱們孩子都有了,你還不信我嗎?”張宗冠輕輕彈了下她的腦門,“我如果不喜歡你,會跟你生孩子嗎?”
陳婉婉的臉一紅,嬌羞地撲進了他的懷里。
這時,“砰——”的一聲,蕭書婳推門走進來。
她冷冷地掃了兩人一眼,惡心地差點把剛剛在李婆婆那吃的飯都要吐出來。
“姐、姐姐,你怎么回來了?”
陳婉婉瞥見蕭書婳的身影,立刻慌亂地把張宗冠推開,臉色一白,眼神閃躲著。
“這是我家,我回家還需要向你批準嗎?”
蕭書婳還不到十歲,她母親就去世了,入贅的父親第二年就把陳婉婉母女迎娶進門。
見陳婉婉的年紀和她差不多大,盡管蕭書婳還小,也立刻明白過來,她父親出軌了。
也正因此,陳婉婉一家在村子里的口碑并不好。
偏偏清官難斷家務事,他們暫時沒有做出很過分的事情,村長也不好插手,只能時不時地派人慰問蕭書婳的處境。
村長說,如果蕭書婳被欺負了,要立刻去找他,他一定會主持公道的。
陳婉婉顯然也是想到了這層。
一想到自己從小被村子里的小孩用石頭砸、被人罵野種,蕭書婳卻得到了所有人的疼愛和喜歡,她的眼底就閃過一抹嫉妒。
她扯著嘴角,尷尬地笑了笑:“姐姐這說的是什么話,你當然不用尋求批準。”
蕭書婳冷冷地盯著她。
這時,蕭書婳才猛然發(fā)現(xiàn),陳婉婉臉上扭曲的表情和眼底的恨意是如此明顯。
她上輩子真是豬油蒙了心,竟然一直沒有發(fā)現(xiàn),也沒有采取任何提防的措施,才導致自己落得那般田地。
張宗冠忽然開口:“蕭同志,你是一個人回來的嗎?”
“不然呢?”蕭書婳挑了挑眉,裝作不懂他是什么意思。
張宗冠的臉瞬間就黑了下來:“你就沒在路上,看到什么東西,或者什么人嗎?”
陳婉婉也立刻意識到什么,心里一緊,緊張地看向蕭書婳。
蕭書婳嘴角微微上挑:“呀,你怎么知道我看到了個棄嬰?”
張宗冠緊繃的身體瞬間放松下來。
他就知道,蕭書婳肯定會救孩子,現(xiàn)在沒把孩子帶回家,可能是把孩子留在醫(yī)院里治療了。
可他的一口氣剛松到一半,又聽蕭書婳淡淡開口:
“可我發(fā)現(xiàn)的是,那孩子已經(jīng)沒氣兒了,我就把他當場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