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斷親!必須斷!
“哎喲,我估計是上歲數(shù)了,熬不住夜了……哈哈哈……”
王主任很尷尬的掏出手絹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在她的視角里,她是忙了一天晚上熬夜頂不住打了個盹,撐死不到半小時的那種。
云棠音甜甜一笑,非常有眼色的又倒了一茶缸的熱水:“哪兒啊,王主任肯定是平常工作辛苦,晚上還要給我做思想工作,就算鐵打的人也熬不住呀。”
王主任對這種話很受用,圓臉上帶著笑容,笑呵呵的接過茶缸:
“你啊,是個好孩子也是個好同志,但也不能在家里發(fā)那么大脾氣不是?”
云棠音認真點頭,看起來要多乖有多乖:
“王主任,說真的,不就是下鄉(xiāng)嗎,廣闊天地大有作為呀,我大哥前線建功,我這個做妹妹的怎么能拖后腿?”
王主任連連點頭:“不錯不錯,你的思想覺悟很高??!”
然后云棠音才話鋒一轉:“可我繼妹她不想下鄉(xiāng)。”
說著又點了點頭:“不瞞您說,我大哥本來是有特赦名額的,可是我大哥思想覺悟更高啊。”
王主任顯然被八卦勾起了興趣,聽得十分認真。
然后,云棠音繼續(xù)說:“所以我大哥發(fā)話了,他不要特赦,我們?nèi)叶荚敢庖黄鹣锣l(xiāng),勞動者最光榮嘛!”
這下王主任激動得眼淚都快出來了:“云大指揮真是高風亮節(jié)啊!”
說完又好奇起來:“那你們是因為什么吵架呢?你繼妹?”
云棠音嘆了口氣,一副有口難言的樣子。
王主任急忙問:“小同志,你有困難就跟我說!”
云棠音抬眼時眼底已經(jīng)氤氳好了熱淚:“我爸自從娶了后媽進門,我就成了那個家的外人了,他們是一家人,處處防著我……”
說話的時候還指了指自己臉上殘余的巴掌印。
雖然那是許潤麗打的,但王主任也沒法溯源和鑒定指紋。
他只知道云棠音那巴掌大的白嫩小臉一看就是被人下死勁兒扇過的。
王主任也是重組家庭長大的,可太懂有了后媽就有后爹這句話的含金量了。
尤其是看著云棠音隱忍不發(fā)的含著眼淚,一字一句的訴著委屈……
她又是個熱心腸的婦女,這下什么都懂了。
感同身受讓她一瞬間代入了云棠音的處境,氣憤不已的連連拍桌。
表情那叫一個義憤填膺。
“這哪行?這哪行?!小同志,你別怕,我這就給你安排,保證讓你下鄉(xiāng)的路上不被他們欺負!”
云棠音的賣慘其實只想點到為止,沒打算真的求人家安排工作。
所以她恰到好處的道了謝,然后委婉的表示:就算要安排,她只求能跟那仨人分開下鄉(xiāng),去哪兒都行。
云棠音每一步都打算得妥妥的。
她本來想拿到淘寶空間之后,她就卷了家里的財產(chǎn)借口下鄉(xiāng)跑得遠遠的。
可王主任卻皺著眉搖了搖頭:“不太行,只要你們是名義上的父女,他就總有資格來粘著你,要不然你還是斷親吧,這種爹不要也罷!”
王主任覺得,該坐在這兒提高思想覺悟的不是云棠音,而是她爹云之雄!
雖說她是思政教室的主任,就算是半個居委會主任,按道理來說不管是什么矛盾都應該勸和。
可這種幫著后媽欺負親閨女的爹,她是真忍不了一點!
這一整夜,王主任都在拉著云棠音出主意,那叫一個熱心!
畢竟這思政教室其實就是半個居委會,王主任干這種活兒手到擒來。
等到天亮了,甚至還主動喊了衛(wèi)兵陪著云棠音一起回家。
只不過云棠音才剛打開門,就聽見屋里云之雄一聲高過一聲的辱罵。
“誰知道那個死丫頭用了什么妖法!把整個家都搬空了?”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肯定跟她有關系!”
“吃里扒外,等我見到她,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云棠音心里想笑,表情卻不動聲色的垂下了眼皮,無辜的很。
王主任本來就對云之雄欺負親生閨女的行為很不滿,這下聽見這話,更加義憤填膺了。
“現(xiàn)在是新社會,不是封建時代你當老子的就能隨意打罵閨女的時候了,你想仗著當老子的身份作威作福,我告訴你,沒那日子啦!”
王主任這一聲吼像炸雷一樣,在空蕩蕩的屋子里直接回蕩著。
云棠音知道,這位正義感爆棚的思政主任,不僅是為自己抱不平,也是為童年的她自己抱不平。
只是這聲吼出來,王主任才發(fā)現(xiàn)……
這房子,除了承重墻啥都沒有?。?p> 云之雄本來一看見云棠音就眼睛冒火,許蓉和許潤麗母女倆更是只穿著睡衣站在旁邊,現(xiàn)在看到有衛(wèi)兵上門,扭過頭光著腳就跑。
誰讓云棠音連拖鞋都沒給她們留。
云之雄深吸一口氣平復情緒:“同志,你搞錯了,我只是想搞清楚怎么回事……你看,一覺睡醒家都空了!”
說完,目光像刀子一樣射向了云棠音。
云棠音已經(jīng)習慣了這個渣貨日常裝糊涂的操作。
反正不管香的臭的,他都只會表面上裝作一碗水端平的樣,實際上只要不涉及到他的利益,他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
云棠音很坦然的左看看,右看看,演技非常精湛:“是呀,我就在思政教室呆了一夜,家里怎么變樣了?”
說完,一瞬間就紅了眼睛:“我知道了,你們是打算趁著我不在搬家,把我撇下吧?!?p> 反正云棠音先開口給了個框架。
剩下的全靠王主任自己腦補。
云之雄這時候腦子動的挺快,一下就明白云棠音什么意思。
看見王主任不善的臉色,立馬反駁:“怎么可能!”
但既然不可能,那家里為什么成這樣了?
他接了這話,要是不說出個一二三,那絕對會被當成欲蓋彌彰啊。
云之雄急了:“肯定……肯定是夜里進賊了!”
云棠音哦了一聲,見話題不往她身上扯了,就擦擦眼角:“什么賊能把家搬得這么干凈,還能完全不驚動你們???”
云之雄還愣了愣,這……他竟然無法反駁。
但這樣也說明不可能是真的來賊。
只可能是主人默許的,比如半夜偷摸想搬家!
王主任也是這么想的。
畢竟就算是時遷來了,也不可能一夜之間把整個房子扒得就剩承重墻啊!
肯定是云家人擱這兒自導自演,搬家扔閨女還不承認!
就這還敢大吼大叫往云棠音頭上栽贓!
什么牛鬼蛇神的理由都敢扯,這不純純不要臉嗎?
云之雄一看見王主任那都要豎起來的眉毛就反應過來了。
壞了,攻守之勢異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