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暗流不息,盟友初現
赤金簪事件的風波,如投入永昌侯府平靜湖面的巨石,激蕩起層層漣漪。沈清漪帶著春桃回到漪瀾院時,遠望窗外,還能瞧見西院上空盤旋的烏云,那是柳姨娘的怒火與不甘,陰鷙得仿佛要將整個侯府吞沒。
院內,熏爐里安神香的青煙裊裊上升,卻驅不散空氣中殘留的冰冷煞氣。春桃捧著一碗溫熱的燕窩粥,小臉依舊帶著幾分劫后余生的蒼白,但眼神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明亮堅定。她看著端坐案前、神色沉靜的小姐,心中充滿了難以言喻的感激和敬畏。是小姐,硬生生將她從鬼門關拽了回來!小姐變了,變得像一把出鞘的絕世兇刃,冰冷、鋒利,卻為她這樣的螻蟻劈開了生路。
“小姐,您多少用些吧。”春桃輕聲勸道。
沈清漪抬眸,目光落在春桃身上。那代表“恐懼”的灰霧幾乎消散殆盡,取而代之的是一層極其微弱的、卻象征著“感激”與“忠誠”的淡金色暖光。她微微頷首,接過碗,小口啜飲。溫熱的粥滑入喉嚨,卻暖不了她眼底的寒冰。
“赤金簪之事,雖讓柳姨娘失了體面,但這府中暗流,只會因此更加洶涌。她們定不會善罷甘休。”沈清漪的聲音平靜無波,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堅定,“趙嬤嬤,漿洗房的錢媽媽,還有采買上的林管事,你私下接觸過了?”
“回小姐,按您的吩咐,都接觸過了。”趙嬤嬤躬身,眼中精光閃爍,“錢媽媽那邊,老奴只提了一句‘佛堂積灰,夫人舊物恐蒙塵’,她便紅了眼眶,拉著老奴的手說了許多……當年夫人去得突然,她作為陪嫁,被柳姨娘尋了錯處貶去漿洗房,心里一直憋著口冤氣。”趙嬤嬤頓了頓,低聲道,“老奴看她身上,確實有股子洗不掉的委屈勁兒。”
沈清漪了然。錢媽媽身上那代表“冤屈”的枯藤印記,指向柳姨娘,看來與亡母之死關聯頗深,是顆埋藏多年的釘子。
“林管事呢?”
“林管事是個悶葫蘆,話不多。”趙嬤嬤道,“老奴按小姐教的,只提了句‘外面米價漲得厲害,府里采買卻不見少,管事辛苦’,他便嘆了口氣,搖頭說‘都是主子吩咐,跑腿的命罷了’。他看起來……很疲憊,像被什么壓著,倒沒什么壞心。”趙嬤嬤斟酌著詞句,“就是那種……身不由己的無奈。”
沈清漪腦海中浮現出林叔的樣子。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身上只有極淡的代表“無奈”的灰氣,沒有其他惡意印記。采買是油水足也是是非多的位置,能保持這份“無奈”,已是難得。
“很好。”沈清漪指尖輕叩桌面,“告訴錢媽媽,母親的舊物,我會親自去整理,讓她安心。至于林管事……”她沉吟片刻,“你找個機會,以我的名義,給他家里病重的老母送些上好的藥材,不必聲張。”
雪中送炭,遠勝錦上添花。林管事那份“無奈”,或許可以轉化為“忠誠”。
“是,小姐!”趙嬤嬤心領神會,立刻應下。
“另外,”沈清漪目光轉向窗外西院方向,眼神幽深,“翠縷死了,柳姨娘身邊缺了條得力的狗。她吃了這么大的虧,絕不會善罷甘休。讓春桃留意著,西院最近……誰得了柳姨娘的青眼,得了新賞賜?”
“奴婢明白!”春桃立刻挺直腰板,眼中再無懼色,只有躍躍欲試的干勁。能幫小姐做事,是她最大的榮耀!
沈清漪看著眼前這一老一少,趙嬤嬤沉穩老辣,春桃忠誠機敏。這是她重生后,親手攏在羽翼下的第一份力量。雖然微弱,卻是燎原的星火。
府中的暗流并未因翠縷的死而平息,反而在平靜的表象下醞釀著更大的風暴。而沈清漪,已悄然張開了一張無形的網,靜待獵物入彀。盟友的種子已悄然埋下,只待合適的時機,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