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昭打斷她，鎮魂鈴在掌心轉了個圈，最終還是沒使用。

　　“你讓她進三樓，就是想讓她嘗嘗你當初被關在黑暗里的滋味嗎？可你媽媽臨死前都只是想讓你遠離痛苦和傷害。”

　　這是昨晚柳靜姝魂魄消散前，蘇昭從那團執念中感受到的念頭。

　　黑暗里的抽泣聲突然頓住。

　　蘇昭感覺有冷風擦過耳尖，像是靈體在湊近。

　　“你...和那些老師不一樣。”

　　“我是來幫你的。”

　　她把兩張遺書輕輕放在講臺上。

　　“周小棠必須活著出去，你媽媽也不希望你為此手上沾上人命。你想要的也不是讓更多人痛苦，而是不想再有人體會到你曾經受到的苦，對嗎？”

　　黑暗里的聲音沒再回復，不知過了多久，窗戶吱呀一聲打開。

　　陽光重新涌進來時，黑板上的血字褪成了普通白粉筆印。

　　而講臺上的兩張紙，正被一陣看不見的風吹著，慢慢拼成完整的遺書。

　　葉芷晴突然拽她袖子：“看監控！”

　　一邊舉著手機，屏幕里是舊樓外的實時畫面：周小棠正從三樓窗戶爬出來，抱著頭蹲在墻根，渾身濕透，卻還在發抖。

　　系統面板彈出提示。

　　【檢測到失蹤人員安全，任務進度：100%，驅邪功德+200，當前總功德值：470/1000（一階積善）】。

　　“你先送周小棠去醫務室，我一會就來。”

　　蘇昭扯下脖子上的銀鎖，塞進葉芷晴手里：“這個，給她戴上，能鎮驚。”

　　葉芷晴跑出去時，蘇昭彎腰撿起地上的粉筆頭，上面縈繞著與林婉兒同源的氣息。

　　粉筆上沾著淡粉色指甲油，和周小棠手機殼上的貼畫顏色一樣。

　　她捏緊粉筆，系統突然跳出新提示。

　　【東南角檢測到異常能量波動】。

　　東南角？

　　蘇昭看向方位。

　　東南角是異能者社團的活動室。

　　蘇昭摸出手機，翻到通訊錄最下面，那個備注陳昊（異能社）的號碼。

　　手指在撥打鍵上懸了三秒，最終按下。

　　“喂？”

　　對面傳來懶洋洋的男聲。

　　“今晚凌晨兩點，舊校樓三樓。”

　　蘇昭望著窗外逐漸西沉的太陽：“帶上你的探靈羅盤。”

　　電話那頭沉默兩秒，輕笑一聲：“昭昭，這是約我夜探鬼樓？行啊，我帶點驅邪符，不過先說好，要是撞鬼，我可只保護美人。”

　　蘇昭掛了電話，將粉筆頭收進工具包。

　　她望著黑板上逐漸變淡的字跡，忽然想起林婉兒殘魂消散前的眼神。

　　那不是怨恨，是不甘，是希望被看見的光。

　　而現在，她有了更深的思緒：是誰把林婉兒的遺書撕成兩半？

　　是誰讓周小棠在值日后走進舊樓？

　　風從窗戶吹進來，吹得講臺上的紙張嘩嘩作響。

　　蘇昭低頭看向系統面板，靈體記憶回溯的冷卻時間已經歸零。

　　今晚，要把這些問題都解決了。

　　凌晨兩點整，舊校樓的鐵門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蘇昭站在陰影里，聽著身后腳步聲由遠及近。

　　不用回頭也知道是陳昊，他的登山靴踩過碎石子的聲響比他本人還先到三步。

　　“昭昭，你真守時。“

　　陳昊的聲音裹著夜霧飄過來，手電筒的白光掃過她發梢，又迅速下移照亮腳邊。

　　“我還以為你這樣的美女都是踩著點出現。“

　　他肩上扛著個黑色帆布包，拉鏈沒拉嚴，露出半卷畫著朱砂紋路的黃紙，是自制的封印陣圖。

　　蘇昭沒接話，抬手按在鐵門上。

　　銹跡蹭上指尖，她卻像感覺不到似的，順著門縫往里推。

　　門軸發出的吱呀聲比白天更刺耳，驚得陳昊后退半步，手電筒都差點掉地上。

　　“嘖，這大門都多少年了，學校也不舍得換個新的。“

　　來到三樓，他蹲下身翻包，掏出三張符紙貼在門框上。

　　“我帶了改良版的困靈陣，理論上能撐三天。“

　　黃紙在風里獵獵作響，他抬頭時眼鏡片反著光。

　　“不過昭昭要是覺得我手藝不精的話......“

　　“那就不會叫你來。“

　　蘇昭彎腰從工具包里取出基礎凈化符，指尖在符紙邊緣輕輕一彈，淡金色的光紋立刻爬滿紙面。

　　這是早上在每日抽獎（低階道具池）里抽到的。

　　“但先說好，這不是普通怨靈。“

　　她的目光掃過陳昊剛鋪在地面的陣圖，朱砂線條在月光下像凝固的血。

　　“它有完整的意識殘留，甚至能操控活人的行為。“

　　陳昊的動作頓了頓，重新理了理陣圖四角的銅釘。

　　“你是說周小棠那事兒？我查過舊檔案，林婉兒墜樓那年，校醫室還丟過鎮靜劑，我懷疑是校園內的人做的。“

　　他突然笑了下：“不過你叫我來，總不會是想聽我講這些吧。“

　　蘇昭沒答話，系統面板在視網膜上閃爍。

　　【心愿安撫已激活（限時10分鐘）】。

　　系統的提示讓她心跳快了半拍。

　　早上林婉兒在技能結束后的反撲，讓她措手不及。

　　回去后，她耗費了30點日行一善值，給心愿安撫提升了使用時間。

　　事務所還有很多事件要處理，導致她一直沒有留意。

　　現在，10分鐘，足夠她得到很多信息。

　　樓里的溫度突然降了十度。

　　陳昊的呼吸聲在身后清晰起來，他下意識去摸腰間的驅邪符。

　　卻見講臺上的空氣泛起漣漪，一個穿藍白校服的身影正從虛空中凝實。

　　林婉兒的長發黏在蒼白的臉上，左邊耳墜歪著，是周小棠口中說過的她總戴的星星耳釘。

　　“他們說我瘋了......“

　　林婉兒的聲音像碎玻璃劃過黑板，她的目光穿過蘇昭，落在教室后墻的儲物柜上。

　　“可我只是不想再被關在里面。“

　　系統突然在她腦海里叮咚作響。

　　【檢測到靈體記憶波動，是否開啟記憶回溯？】

　　蘇昭睫毛微顫，在心里確認是。

　　畫面開始扭曲。

　　林婉兒的校服變成了更舊的款式，在儲物室偶遇三位同學，其中一位酒紅發色的女孩拽住馬尾辮。

　　“何必擺出這個樣子？聽說你父母都遇到了麻煩，這樣的經歷換做是誰都會難受。何不找個沒人的地方，好好哭一場。”

　　林婉兒對面一個頭發有幾戳黃毛的女孩嘴角掛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

　　“校領導還真是大度。要是我，就給她安排一個私密的環境，讓她能有時間多跟與家人陪伴陪伴。”

　　就在這時，儲物室的門悄然開啟，一陣風似的，林婉兒被帶進室內，隨后便是門鎖扣合的聲響。

　　第一天潑冷水，第二天剪頭發，第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