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報解除，B區走廊的燈光重新亮起。

　　陳燼利落地收起配槍，沖蘇余點點頭：“反應不錯。”

　　蘇余甩了甩發麻的手腕，芯片也“啪嗒”一聲掉在地上。陳燼彎腰拾起，指腹擦過芯片表面的刻痕，若有所思：“這是Pano的標記。”

　　“什么是Pano？”蘇余從衣領里扯出一截章魚須，嫌棄地扔在地上。

　　“Panoptic holding，也就是穹頂集團，是一家以生物科技起家的公司。”

　　陳燼將芯片舉到燈光下，冷靜分析道：“Pano聲稱生物科技能控制變異體，但...”

　　他頓了頓，“Pano和變異生物體的關系，一直都存在爭議。”

　　“畢竟，一項技術可以抑制變異體，自然也有可能操縱變異體。”

　　蘇余敏銳地注意到他話里的保留：“你懷疑他們另有目的？”

　　陳燼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從口袋里取出密封袋，將芯片妥善收好

　　“在異能局這些年，我學會一件事。”他抬眼看向蘇余，“永遠對人性保持警惕。”

　　蘇余怔愣一瞬。

　　蟹阿三適時地戳了戳蘇余的肩膀：“魚姐，別發呆了，檔案的事...”

　　蘇余這才想起跟陳燼的交易，伸出手理直氣壯道：“陳隊，Pano先按下不表，我要的蘇利莫斯資料呢？”

　　陳燼點點頭，轉身走向走廊拐角的置物架，手指在雜志堆上游移，最后抽出一本《蘇利莫斯海域事件報告》雜志。

　　“給，這是你要的三級機密，”

　　他將雜志遞給蘇余，嘴角微揚，“歡迎入職。”

　　“？？？”

　　蘇余瞳孔地震。

　　“這就是你說的三級機密？”

　　她的聲音陡然拔高。

　　“機密資料就這么大剌剌地放在公共走廊？！”

　　陳燼點頭，“《異能局員工守則》第14條，新人自動獲得三級權限。”

　　他隨手一指，“書架上的資料你都能看。”

　　【叮！咸魚系統提示】

　　【檢測到職場欺詐行為】

　　【建議：雜志卷起來抽他】

　　蘇余氣得深吸一口氣，緩緩卷起文件夾，直直地盯著陳燼。

　　蟹阿三知道大事不好，嚇得用鉗子捂住眼睛：“魚姐要發威啦！“

　　然而下一秒，蘇余只是把雜志卷起來往兜里一塞，咬牙切齒：“你小子，玩我是吧？”

　　陳燼聳了聳肩，一臉淡定：“我沒有騙你，是你自己沒有認真看合同。”

　　蘇余氣得直抽抽。

　　這時，走廊廣播突然響起：“請陳隊長立即到3號會議室，重復，請陳隊長...”

　　陳燼接收到信號，轉身就走，蘇余眼看著陳燼帶著隊員大步離去，瞇了瞇眼，突然一個急轉身。

　　“魚姐？”蟹阿三的鉗子差點戳到她臉上，“去哪兒呀？”

　　“噓...”

　　蘇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我猜陳燼辦公室里還藏著更多秘密。”

　　一人一蟹鬼鬼祟祟地回到陳燼的辦公室，貼著門縫滑進去，反手鎖門一氣呵成。

　　日光透過百葉窗在地面投下條紋狀的陰影，蘇余借著這點光，快速翻找抽屜里的文件。

　　這時，一份沒有標簽的檔案袋從抽屜邊緣滑了出來，里面掉出一張照片。

　　蘇余蹲下身去撿，指尖剛觸到照片就僵住了。

　　照片里，齊昀正在海邊工作室全神貫注地雕刻一尊人魚石膏像，照片的拍攝角度明顯是從高處建筑偷拍的。

　　“有意思.....”

　　蘇余無意識地摩挲照片邊緣，“我們陳組長什么時候改行當狗仔了？”

　　這時，口袋里的手機突然震動，屏幕上顯示著“熱心市民齊先生”

　　“蘇余？”

　　電話那頭，齊昀的聲音帶著溫和的笑意，“我在博物館發現些有趣的東西，你想去看看嗎？”

　　“博物館？”

　　蘇余扯了扯黏在脖子上的章魚觸須，那黏液還能拉出幾道銀絲。

　　“我剛和大章魚打了一架，渾身臟得很……”

　　電話那頭就傳來低低的笑聲。

　　“我到了異能局的停車場，剛托人給你帶了干凈的衣服，你可以先換上。”

　　蘇余一愣：“你怎么知道我需要衣服？”

　　“猜的。”齊昀的聲音依舊從容，“畢竟你每次遇到變異生物，都會十分狼狽。”

　　這時，蟹阿三突然用鉗子狠狠夾住她的耳垂，“魚姐，噓！有人來了！”

　　蘇余嚇得連忙將照片塞回抽屜，抬頭時，阿良正推門而入，一見到蘇余，眼睛瞪得滾圓。

　　“你怎么在陳隊的......”

　　“我錯了！”

　　蘇余一個箭步上前握住阿良的手，“我以為這里是更衣室。”

　　“可、可是...”阿良被她逼得后退兩步，后背抵上文件柜，“更衣室門口有標識......”

　　“啊...”

　　蘇余正要狡辯，卻見阿良遞來一個紙袋子。

　　“對了，門口有人說，這是給你的衣服...”

　　“謝了兄弟！”

　　蘇余自知理虧，說完就奪門而出，留下阿良一臉茫然地站在原地。

　　十分鐘后，蘇余匆匆忙忙趕到停車場。

　　只見齊昀靠在一輛深藍色轎車旁，黑色襯衫的袖口隨意挽起，看見蘇余跑來，他的眼睛微微彎起。

　　“咸魚小姐，看來你今日的收獲不小？”

　　蘇余一看見他，就會想起檔案里的照片，心亂得很，只是隨口答應一下，就鉆進車里。

　　車子平穩啟動。

　　蘇余在后座翻看文件，嘴里嘀嘀咕咕，“蘇利莫斯，傳說中的深海魚族，生為人首魚尾，其血如銀，可破萬物枷鎖...”

　　她的指尖急地停在一張照片上。

　　照片中，一具巨大的骸骨懸浮在深海中，森白的骨架纏繞著銹跡斑斑的鐵鏈。

　　照片下方標注著：“拍攝日期為地震后第七日，骸骨現存于東洲博物館。”

　　這不對勁。

　　蘇余的手指劃過人魚骸骨，忍不住搖頭，“七天的時間，怎么可能會讓一條鐵鏈腐蝕到這種程度？”

　　除非，這骸骨早就被鎖在海里了。

　　蘇余心中一緊，抬頭透過后視鏡看向正在開車的齊昀，陽光透過車窗，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投下細碎的光影。

　　“齊昀，你帶我去博物館，是為了人魚骸骨？”

　　齊昀的目光在后視鏡里和她短暫相接。

　　“嗯，那是鎮館之寶。”

　　他頓了頓，“我想...你可能會感興趣。”

　　“我為什么會對人魚骸骨感興趣？”蘇余緊盯著后視鏡不放。

　　他的回答太奇怪了，像是知道些什么，卻又刻意回避不談，引得蘇余緊追不舍。

　　車身突然一晃，齊昀踩剎車的力道失了分寸，但轉瞬又恢復平穩。

　　他從后視鏡里望過來，嘴角仍噙著那抹慣常的溫柔笑意，可鏡中的眼神卻暗得像暴風雨前的海面。

　　“我知道的，不比你了解的多。”他的嗓音微啞。

　　蘇余還想追問，卻見他利落地解開安全帶，轉身時黑色襯衫勾勒出寬肩窄腰的輪廓。他微微傾身，身上清冽的雪松香若有似無地縈繞過來。

　　“博物館到了。”他的聲音很輕，像是在哄一個易碎的夢：“有些真相...我們慢慢看，好不好？”

　　蘇余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