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哥哥的結
“妹寶!哥哥要出去一趟,你有什么想吃的?”江煜看著宋蓓蓓道。
“你去吧!我想吃火媧?”宋蓓蓓感覺味蕾平平淡淡,無滋無味;突發奇想,想吃火鍋。
江煜表示知道了。
宋蓓蓓看見江煜出了門,一個鯉魚打挺,她悄咪咪的繞到門邊,伸出手打開門。
門口江煜才離的不遠處,宋蓓蓓門鎖發出極輕微的“咔噠”聲,如同心跳漏掉的那一拍。
她將自己縮成一小團可疑的影子,緊貼在溫玉公寓深色門扉后的陰影里,屏住呼吸。
淺栗色的發頂剛剛夠到門框邊緣,一雙圓睜的琥珀色眼睛緊張地透過門逢的哥哥。
江煜的步伐一如既往的沉穩舒緩,像山澗溪流漫過圓潤的卵石,規律而清晰。
他手里拎著一個素雅的藤編提籃,里面似乎裝著什么方方正正、用素色棉布覆蓋的東西。
腳尖試探性地探出,踩在冰涼的水磨石臺階上,沒有發出聲音。
她像一只躡足潛蹤的、過分謹慎的貓,全身的神經都繃緊了,專注地捕捉著下方傳來的每一個腳步聲的落點、每一次呼吸的間隔。
她模仿著那節奏,一步,停頓,再一步。帆布鞋的軟底小心翼翼地碾過臺階邊緣,努力避開任何可能發出聲響的落葉或碎石。
下到二樓轉角,她迅速將自己扁平地貼靠在冰冷的、貼滿小廣告的墻壁陰影里,幾乎與墻壁剝落的灰綠色漆皮融為一體。
探出一點毛茸茸的腦袋,琥珀色的瞳孔緊張地搜索——溫玉頎長的身影正不疾不徐地穿過樓下的小花園,陽光落在他淺栗色的發頂,暈開一圈柔和的暖金色光暈。
安全!她輕輕吁出一口憋了太久的氣,帶著微甜的蛋糕味。
剛想跟上,腳踝卻不知被什么絆了一下,身體一個趔趄。踢到了一個花瓶。
時間仿佛凝固了。宋蓓蓓瞬間僵在原地,血液沖上頭頂,臉頰滾燙得能煎熟雞蛋。
她可是大名鼎鼎的異能首席!
江煜好像并沒有聽到聲音,江煜只是極其自然地、仿佛只是被路邊的什么吸引了目光,微微側了側頭,視線似乎掠過花壇里一叢開得正盛的白色雛菊。
陽光落在他線條干凈流暢的側臉上,長睫在眼瞼投下安靜的扇形陰影。那片刻的停頓短暫得如同錯覺。
隨即,他重新邁開步伐,依舊是不緊不慢的節奏,仿佛剛才那陣突兀的噪音只是風吹動了誰家的風鈴。
宋蓓蓓撫了撫胸口,看來是沒被發現,她今日看到江煜的身上有赤紅色大結,她今早差點被這結晃瞎。
她給江煜貼了好幾個陣法,也無法消退,看來未曾發生,也重中之重。
但是,江煜很快攔了一輛滴滴,打開車門就進去了
“哥哥!哎…”宋蓓蓓小聲說“這下追不上了。”她有些著急地四處張望。
“小同學,需要幫忙嗎?”
裴頌開車停在的林蔭道上,像一顆投入喧囂湖水的石子,蕩開的漣漪卻奇異地撫平了周遭的喧鬧。
陽光篩過濃密的枝葉,跳躍著落在他深如子夜的發間,那黑發竟泛起一層幽微的藍光,如鴉羽般覆在光潔的額上。
他一眼便注意到了宋蓓蓓,她周身鍍上一層毛茸茸的金邊,空氣里似乎都彌漫開一種微甜的氣息,如同新鮮出爐的小蛋糕所散發的、令人心尖柔軟的熱烘烘的香。
她像一枚被陽光精心烘焙的甜點,內里是蓬松柔軟的暖意,外表則覆著一層瑩潤誘人的奶油釉光。
“哎?是你!”那個上輩子找她麻煩的裴頌,他問我需不需要幫忙耶,這么好心。
宋蓓蓓大腦里不禁陰謀論了一波,眼見哥哥坐的車越來越遠,她望向裴頌說:“要幫忙,你帶我找哥哥。”
“上車。”裴頌清冽的聲音緩緩蕩蕩。
宋蓓蓓飛快打開后座車門坐上車。并語速飛快的說了一句,“謝謝”。
冷氣開得很足,像無形的冰刃切割著空氣。
宋蓓蓓縮在寬大的黑色真皮后座里,努力把自己團成一個不占空間的、柔軟的毛球,心里焦急著哥哥的事。
這輛車是裴頌的領地,每一寸都浸透著他冷冽的氣息——雪松、皮革、一種難以言喻的冷香。
車窗外飛速倒退的樹木,在她琥珀色的瞳孔里拉成模糊而冰冷的彩帶。
她懷里依舊緊緊握住手機,此刻像一塊脆弱的盾牌,隔開身下觸感冰涼滑膩的高級皮革。
鼻尖縈繞的皮革冷香,頑固地試圖覆蓋她身上殘留的、屬于自己小公寓的暖烘烘的甜香——那是剛出爐的黃油曲奇和香草精混合的味道,是她世界的基底氣息。
這兩種氣息在狹小的后座空間里無聲地廝殺、交融,形成一種奇異的、令人心神不寧的張力。
宋蓓蓓感覺不對勁,這哥們上輩子不四這樣噠!她的目光極其短暫地掠過前方駕駛座。
裴頌的背影是這片冷感空間里最穩固的軸心。
深如子夜的短發在車內幽暗的光線下,是吸盡所有光源的黑洞。
他雙手穩定地搭在方向盤上,骨節分明,膚色冷白,指甲修剪得短而干凈,泛著貝殼般冷硬的光澤。
車內沒有音樂,只有引擎低沉平穩的嗡鳴,以及空調出風口持續釋放的、細微的嘶嘶冷氣。
這絕對的、帶著壓迫感的靜謐,讓宋蓓蓓每一次細微的呼吸都顯得格外清晰。
她努力控制自己不要亂動,這個男嘀好恐怖的氣壓,帆布鞋的軟底蹭在純黑的、厚實的地毯上,發出幾不可聞的沙沙聲。
這微小的聲響卻像投入死水的石子,讓她瞬間僵住,屏住呼吸,圓睜著眼睛緊張地盯著前方的后視鏡——那面窄窄的、冰冷的鏡子里,映出他小半張側臉。
線條清冷的下頜,鼻梁高挺如險峰,薄唇抿成一條沒有弧度的直線。最讓她心悸的是那雙眼睛,即使只是鏡中倒影,即使大部分被濃密低垂的眼睫陰影覆蓋,那深潭般的、毫無溫度的視線似乎也穿透了鏡面,若有若無地籠罩著她,讓她后頸的汗毛微微豎起。
她慌忙垂下眼簾,假裝研究手機上兔子憨態可掬的表情。
就在她心神稍松,沉溺于自己的思緒中。
后視鏡里,那雙深潭般的眼睛,毫無預兆地抬了起來。
冰冷、銳利、洞悉一切的視線,如同兩道實質的冰錐,穿透冰冷的鏡面,精準無比地刺向她!
時間仿佛被凍結在空調吹出的冷氣里。他鏡中的目光只是平靜地、不帶任何表情看向她,里面藏著的卻是探究和喜愛。
車很快就停了下來,江煜走進了一個鋼琴家的葬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