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結束后,學校并沒有松懈的意思,反而像是按下了加速鍵。
講臺上的老師仿佛忽然記起了自己的“主業”,每日雷打不動地布置卷子、批改講評,連體育老師都在年級群發通知:期中體測即將到來。
林初夏趴在桌上,盯著自己的化學卷子,皺著眉頭。
20分。
這不是她的最低分,但也沒比最低分好到哪去。她左手拿著紅筆,右手拿著“還錯得挺整齊”的錯題本,眼神空洞地看著那串幾乎全紅的選擇題。
“這題怎么又錯了?”謝芷婧從旁邊探頭過來。
“我不是告訴你B選項是陷阱嗎?”
“我就選了個感覺。”林初夏的聲音越來越小,“可能是選的是。。。錯覺。”
前桌的顧北翻了個白眼,轉過身把她錯題本翻到下一頁:“你這不是錯覺,是自殺式作答。”
“我已經自暴自棄了。”林初夏嘆氣,盯著那串血紅,“你知道我化學有多爛嗎?要不是坐在第一考場,我還以為我能考個位數。”
“你不是要學勵志要選理科嗎,就這。”
林初夏癟了癟嘴正要反駁,就聽門口有個女生喊她名字。
“林初夏,放學一起去喝奶茶啊?”
說話的是四班的楊園園,,
她個子不高,皮膚有點黑,眼神看起來軟軟的,說話聲音也不大,但語速極快,常常一口氣說完一整段還不帶喘。
楊園園是個“放學路線交叉點”的存在。她家跟林初夏不在一個方向,可每天放學走出校門的前兩百米剛好重合,再加上她跟謝芷婧上同個初中,三人偶爾會并排走一段,熟絡得不多不少,剛好在“能一起八卦又不會一起吃飯”的程度。
“走啊。”林初夏答應,收拾了卷子。
她還沒站起來,顧北小聲說:“楊園園是你化學‘學姐’誒,她上次考了八十多。”
“那我要向她請教。”林初夏拿起水杯,一本正經,“我的目標是——不再在選擇題上進行靈魂投骰。”
“祝你好運。”
—
放學時,太陽已經落下去了一半,天邊拖著一層粉紫色的云。走廊上的光線變得模糊,像是提前開了濾鏡。
林初夏背著書包,和楊園園并排走著,謝芷婧稍微落后半步,安安靜靜聽她們聊天。
“你們最近班上是不是傳說有個學神化學考了滿分?”楊園園問。
“我們班那是傳說中的學神。”林初夏認真地說,“現實是我們都在努力不掛科。”尤其是我,她在心里默默的為自己的化學拜了拜
“聽說你前面就顧北,我跟他一個初中,他那小子的嘴可是出了名的比八月的太陽還毒辣,你這個扶不起的化學成績他不天天罵你嗎?”
“他罵我代表他在乎我。”
“哦——”楊園園意味深長地拖了個音,“那他對你是真愛。”
謝芷婧終于插了一句:“他們天天吵。”
“越吵越親。”林初夏一點都不臉紅,還蹦蹦噠噠的“你不懂我們之間的革命感情。”
“你革命感情可真多。”謝芷婧難得語氣帶了點笑。
幾人正說著,前方突然傳來籃球撞墻的“砰”一聲。
林初夏抬頭看了一眼。
是江以晟。身上校服沒拉拉鏈,里面一件白T恤,他正靠在圍墻邊跟幾個男生說笑,陽光從他側臉掃過去,像是把整個畫面拍成了青春偶像劇劇照。
她下意識往旁邊側了下腦袋,盡量讓自己走得“不經意”。
謝芷婧注意到了她的小動作,往前走了走,正對上林初夏的眼神,她抿嘴笑了笑,對方也投來了一個釋然的笑。一旁,楊園園還在不停的聊著十三中的各種八卦。微風襲來,落日的光線灑在三個女孩的身上,這一幕美好的仿佛是夢。
。。。
。。。
轉眼就到了期中考試,感覺還沒學什么呢,就要開考了。林初夏看了眼自己的考場,第一考場。
每次的考場都是按照總成績的排名而定的,雖然她有短板,但林初夏的語文英語好的實在是不像話,雖然但是,她還是有一顆挑戰理科的盲目自信心。
“誒我怎么又是第四考場啊?是不是默認我數理化永遠不及格?”陶果果趴在名單前,恨不得用指甲把自己名字刮下來。
林初夏笑了笑,拍了拍果果,”安啦,你可以的,加油,你是最胖的”,然后在陶果果準備口吐星號和屏蔽詞前走進考場,她在教室最左后邊的位置找到了自己的名字貼條。
。。。
第二天,總算是考到了令人聞風喪膽的,哦不,是另林初夏聞風喪膽的化學
考試剛開始沒多久,林初夏就感覺右邊那道視線像羽毛一樣輕輕掃來掃去,帶著一點點不安分的頻率。
她忍住了第一反應,繼續盯著卷子,裝得自己特別認真,直到那道目光像是落了根釘子,扎在她側臉上遲遲不走。她實在繃不住了,偷偷把眼神挪過去一毫米。
一個男生就在那兒,坐得筆直,白白凈凈的,像午后教室窗邊被風吹亮的紙頁。額前的劉海微微垂著,遮住了一點眼睛,卻不顯得沉重,反而讓他的眼神多了點藏不住的專注。
他真的在看她。
不是那種隨便掃一眼的路人視線。
她一慌,眼神像觸電似的逃開,耳根卻熱了。
下一秒,她聽見自己心跳漏了一拍,然后手下那道選擇題,不小心把答案B涂成了A。
她在心里小聲念叨:不會吧,他不會是……喜歡我吧?
可等她忍不住再偷偷往那邊看時,他卻已經低下頭,手里的筆在紙上刷刷作響,像是什么都沒發生過。
鈴聲一響,整個考場像是從一場沉重的集體催眠中醒來。
林初夏放下筆,盯著最后一題空白的答題卡愣了幾秒,才慢慢反應過來——這就是期中考試的最后一門,完了。
她揉了揉酸澀的手指,目光落在窗外那棵已經掉光葉子的銀杏樹上,陽光正好,從枝杈之間斑駁地灑進來,打在地上,像一個不太真誠的安慰獎。
前桌開始收文具,后排有同學壓低聲音問“選擇題你都選了啥”。林初夏沒有動,腦子空得出奇,就像剛剛經歷了一場高強度的夢,醒來時連自己是誰都要想一想。
她偏頭看了眼右邊的男生——
他還坐著,沒收卷子,低頭在草稿紙上寫寫畫畫,不知道是不是在復盤剛才的計算題。他的側臉干凈清爽,皮膚白得發亮,額前的劉海垂下來些許,卻遮不住那雙專注的眼睛。
她忽然想到,考試剛開始時,他看了她好多次。真的好多次。
現在倒好,安靜得像從來沒有看過她似的。
林初夏收回視線,心里有點癢,又有點涼,像有人用手指在心口輕輕戳了一下,然后迅速收回,她忍不住又自戀的想到,他不會是暗戀我吧。
卷子被監考老師一沓一沓收走,同學們開始往外走,有人喊:“下下!走啦,去小賣部!”
她愣了下,才回神應了一聲,起身時瞥見他也站了起來,剛好看了她一眼。
目光對上,又錯開,像什么都沒發生過。
教室外陽光很亮,林初夏踏出門的一瞬間,風迎面吹來,把她剛剛冷掉的心情吹得更亂了一點。
她對自己說:算了,先去搶辣條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