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退婚
“請新郎親吻新娘!”
大紅色的高臺上,一場震驚全城的中式婚禮正在進(jìn)行。
司儀高亢的聲音帶著對新人的祝福響徹在酒店中央,一路鮮花綻放,喜鵲宿枝頭……
江喜月鳳冠霞帔,珠冠滿頭,即便壓得她脖子酸痛,她心里依然炙熱,察覺到即將成為丈夫的褚景瑜眼里動情的瞬間,江喜月也有一刻迷失。
幸福來得快也去得快。
新郎的吻沒到,電話先響了。
急促的電話鈴聲催命似的響起,臺上臺下的人皆是一臉錯愕。
江喜月迷失的目光在這冗長刺耳私人定制的電話鈴聲中驟然清醒。
“老公,你親愛的君君來電啦!快接快接……”
直白的稱呼,震耳欲聾。
“景瑜,先結(jié)婚……”
江喜月試圖把手機(jī)拿走,盡快完成婚禮的下半場,免得兩家親戚難堪。
“喜月,君君這個時候打電話來,肯定是遇到什么事了,我先接電話……”
說著,褚景瑜拿起手機(jī)走開。
江喜月忽然覺得,與其讓自己成為笑話,那讓兩家一起成為笑話豈不是更熱鬧。
褚景瑜出去接電話,再沒回來,他讓朋友轉(zhuǎn)告,“嫂子,君君出車禍了,褚哥要過去處理,婚禮延后。”
留下這句話,褚景瑜的朋友也走了。
留下一眾賓客和江喜月面面相覷。
“這,這……”
司儀想說點什么活躍氣氛,但他身為男人都覺得新郎過分,到嘴邊的話愣是沒有昧著良心說出來。
他倒希望新娘鳳冠一脫,瀟灑轉(zhuǎn)身。
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爛大街。
這樣一個在婚禮上丟下新娘就跑的男人,留著也是乳腺增生。
江喜月看著臺下幾十桌親朋好友,又可憐她的,笑話她的,同情她的……她伸手取下頭上的鳳冠,扯得頭皮越痛就越清醒。
奪過司儀手里的話筒。
“各位,今天的婚禮作廢,各位的禮金也會退還,就當(dāng)是我江喜月請大家吃一頓退婚宴。”
頓了頓,她轉(zhuǎn)向褚家主桌,“褚先生,褚太太,褚少另有所愛,我和他的婚約就此作罷。”
江喜月的聲音堅決,卻又夾雜著一絲顫抖。
不是害怕。
是激動的。
她終于甩掉褚景瑜那個渣男。
終于掙開江家給予的枷鎖。
“江喜月,你以為今天的婚禮是你和褚景瑜兩個人的事嗎?”江喜月走到酒店門口,大哥江斯年追出來憤怒不已,“兩姓聯(lián)姻,從來都不是個人喜好,這關(guān)乎家族榮譽(yù)。”
“你們把江新云捧在心尖,褚景瑜也把她捧在心尖,她嫁到褚家不是更合你們的心意嗎?”
盡管眼前這人是她的親大哥,這一刻,江喜月只感到心涼。
接著,她又說,“大哥,你們舍不得。”
“江喜月,你胡說什么?”
第一次聽到聽話的妹妹說出這種話,江斯年直接怒了。
對于江斯年的憤怒,江喜月并不覺得突然。
這樣的事在她回到江家的十年里幾乎每天都在上演。
“大哥,你們有真心的接納我嗎?有真的把我當(dāng)成你們的妹妹嗎?”
江喜月就像打不死的小強(qiáng),明知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依然不怕死的開口。
質(zhì)問,又是這樣的質(zhì)問。江斯年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可看到江喜月眼中無悲無喜,他默默地閉了嘴。
他當(dāng)過江喜月是妹妹?
當(dāng)過的吧!
他告訴自己。
可從什么時候開始,他也厭棄這個妹妹了。
江斯年想不起來,只記得江喜月剛回家時又黑又瘦,但勝在乖巧聽話。
大概是因為她污蔑新云找混混堵它開始,他就對這個妹妹厭煩了。
江喜月見狀,心里已經(jīng)沒了失望。失望攢得多了,現(xiàn)在,也該釋然了。
“大哥,我回家十年,除了第一年,之后我從不和你們一起上桌吃飯,還記得是為什么嗎?”
江喜年的聲音縹緲,明明近在眼前,可江斯年卻覺得她從很遠(yuǎn)的地方飄來。
他不知道江喜年為什么要突然提起這件事。
“喜月,我們……”
江斯年好像想起了什么事,張開口,剩下的話都淹沒在江喜月淡然一笑之中。
江喜月沒有錯過江斯年臉上的神情,只是淡淡的說道,“我一直想融入那個家,我告訴自己,我們是有血緣的親人,別人有的,我也會有。”
“同時……我也想提醒你們,我才是你們的親妹妹,你們可以愛江新云,但我也想你們看到我。”
江斯年一怔,他不明白江喜月為什么還要說這些,“喜月,你本來……”
“本來什么?”
江喜月直視江斯年的眼睛,淡漠道,“你想說我本來就是你們的妹妹,對嗎?”
“可太奇怪了。”
江喜月笑著,接著說,“只要有我的地方,江新云必受委屈。”
“餐桌上,江新云莫名其妙的哭,我什么都沒說沒做,事情還是會扯到我身上來,從此我再沒上過江家的餐桌。”
“這樣的事數(shù)不勝數(shù),我有時候都懷疑是不是我活著影響到她呼吸了……江斯年,我很想告訴她,如果是因為我活著,那她為什么不去死?”
“江喜月,你還是一如既往的惡毒。”江斯面沒想到江喜月的內(nèi)心竟然這么黑暗。
“你們都說我惡毒,那你把我做過的惡毒的事說出來。”江喜月原本以為真的不痛,可她還有感覺。
“新云摔下樓梯那次,還有你們一起出去赴宴,她為什么落水?之后又是社會上的人圍堵致使骨折……”
江斯年如數(shù)家珍,一口氣說出來江喜月干過的事。
“證據(jù)呢?”
江喜月也怒了。
“他們說……”江斯年不是第一次看到江喜月哭,但她是第一次看到江喜好像要碎了。
“他們說他們說,有誰親眼見到了……”感受到自己眼淚落下來,江喜月抬手,濕的,她閉了閉眼,強(qiáng)迫就不要在乎,“江斯年,那些過去的事從這一刻開始都不重要了。”
江喜月打開車門,“江新云不是說我害她嗎?回去告訴她,我會讓她嘴里的所有傷害都變成真的。”

她在很遠(yuǎn)的地方
新人啟程,求憐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