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破舊的折疊床上，手邊是那臺二手筆記本電腦，屏幕上跳動著“直播中”的紅色標志。手機支架上架著我的自拍鏡頭，對著我這張三天沒洗的臉。

　　“柳大師，你真能看見鬼？”彈幕刷過這么一句。

　　我扯了扯嘴角，“看不見，但能聽見。”

　　“操，這也能行？”

　　“試試看唄。”我敲了敲桌子，指尖碰到桌面上一張泛黃符紙的一角，那上面還殘留著道觀里老道士畫符時留下的朱砂痕跡。我已經很久沒用它了，自從被封印之后，那些東西對我來說就跟普通紅紙沒區別。

　　就在這時，耳機里傳來系統提示音：“用戶【辣千秋】請求連線。”

　　我愣了一下，這個ID有點眼熟，好像是前兩天在微博上轉發過我視頻的那個科技圈大V。

　　“接通。”我按下按鈕。

　　屏幕一黑，再亮起時已經換成了一個男人的臉。他穿著深灰色西裝，背景是一間裝修極簡的辦公室，陽光從落地窗照進來，在他臉上切出一道明暗交界線。

　　“你好，我是辣千秋。”他說。

　　“柳如雪。”我抬了抬下巴。

　　他盯著我看了幾秒，像是在確認什么，“你能看到我背后的‘人’嗎？”

　　“你是說……有東西？”我皺眉。

　　“對。”

　　我下意識抬頭，畫面突然劇烈晃動了一下，然后恢復正常。可就在那一瞬間，我看到了。

　　一個女人站在他身后，臉色慘白，嘴唇烏紫，眼睛像兩個黑洞，正死死地盯著鏡頭。

　　我猛地往后一靠，撞得椅子在地上滑出一串刺耳的聲響。

　　“你看見了。”他的聲音很冷靜。

　　我沒有回答，只是死死盯著屏幕。

　　那個女人消失了。

　　“她是誰？”我問。

　　“我不知道。”他說，“但我最近總能在鏡子里看到她。不是幻覺。”

　　“你相信鬼？”我問他。

　　“我不信。”他說，“但我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了。”

　　我沉默了幾秒，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玉墜，那是我被遺棄時唯一的東西。冰涼的觸感讓我稍微鎮定了一些。

　　“你找我干嘛？”

　　“我想知道她為什么會出現。”

　　“那你得先告訴我，你做了什么。”

　　他笑了，笑容很冷，“你覺得我會告訴你？”

　　“不會。”我說，“但你可以選擇不信我。現在掛斷也來得及。”

　　他沒有說話，只是繼續看著我。

　　直播間彈幕炸開了鍋。

　　【臥槽！這個男的真的請了個道士？】

　　【主播牛逼啊，剛才那個女的是鬼？】

　　【辣千秋是誰？好有錢的樣子。】

　　我摘下耳機，沖著鏡頭說：“今天就到這里。”

　　關閉直播后，我才發現自己掌心全是汗。

　　我靠回椅背，閉上眼睛，腦海中浮現出那個女人的臉。

　　她的臉，和我昨天夢里見過的一模一樣。

　　——

　　第二天中午，手機震動把我吵醒。

　　我迷迷糊糊接起來。

　　“柳小姐。”電話那頭是個女人的聲音，語氣很急，“您昨晚直播的事，我們影后想請您做個專訪。”

　　“哈？”

　　“就是關于她丈夫的事。”

　　“哪個丈夫？”

　　“您別裝傻了。”對方壓低聲音，“您昨晚說了她丈夫有個私生子，而且今天凌晨在仁和私立醫院出生。”

　　我一下清醒了。

　　“你們怎么知道我說了這些？”

　　“熱搜上了。”

　　我猛地坐起身，點開微博。

　　果然，話題#柳如雪爆影后豪門婚姻真相#掛在熱搜第二位。

　　評論區炸了：

　　【主播太敢說了吧！】

　　【影后老公居然有私生子？！】

　　【這女的真是玄學大師？】

　　我翻到自己昨晚的直播錄像截圖，那上面確實寫著“私生子今日凌晨三點二十七分于仁和醫院出生”。

　　我根本沒說過這句話！

　　我明明記得自己當時只說了句“你最近是不是經常看到一個女人”，然后他就問我能不能看到他背后的人……

　　我渾身一陣發冷。

　　這不是我說的。

　　這是……誰說的？

　　我拿起手機，給辣千秋發了一條消息：【你昨晚直播中途有沒有聽到別人說話？】

　　他秒回：【聽到了。你說了一句“他老婆的孩子已經出生了”。】

　　我瞳孔一縮。

　　我沒說過這句話。

　　我確定。

　　——

　　晚上八點，我收到一筆轉賬，金額是五百萬。

　　備注寫著：“封口費。”

　　我盯著賬戶余額，心跳如擂鼓。

　　這筆錢不是來自辣千秋，也不是影后團隊，而是另一個陌生賬戶。

　　我打開直播軟件，準備再次上線。

　　剛登錄，又一條私信彈出來。

　　“別播了。”辣千秋發來消息，“有人要殺你。”

　　我冷笑一聲，按下“開播”鍵。

　　屏幕亮起，我面對鏡頭，緩緩開口：

　　“大家好，我是柳如雪。”

　　彈幕瞬間刷屏。

　　【來了來了！】

　　【主播瘋了嗎？收了錢還敢播？】

　　【等你揭秘！】

　　我深吸一口氣，正要說些什么。

　　突然，整個房間的燈光閃爍了一下。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腐爛的氣味。

　　我轉頭看向門口。

　　門鎖自動轉動，咔噠一聲。

　　門開了。

　　沒人。

　　我回頭看向鏡頭，卻發現畫面中，我的身后站著一個人。

　　一個女人。

　　和昨晚辣千秋身后那個一模一樣。

　　她張開嘴，露出一個扭曲的笑容。

　　“你終于看見我了。”她說。

　　我僵在原地。

　　她不是鬼。

　　她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