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威脅到孤頭上
她怎么會知道?
那些記載他真容的古籍,早在一千年前的大火中就……
燭光下,葉北突然停下刻刀,她伸手從案幾下摸出一卷竹簡,展開后上面密密麻麻記滿了字。
玄司的神識掃過,就見最上面寫了幾行大字,“戰神殺神,毒醫陰郁,玄天閣主自私貪婪,第一謀士淡漠厭蠢……”
每一條后面還標注了應對策略,有些旁邊畫了小小的哭臉或笑臉。
玄司:???
什么亂七八糟的……
正疑惑間,就聽葉北對著半成品嘆了口氣,“神明的分身,一個個都不好惹,也不知道能不能從他們手里討到好……”
玄司的神識突然凝滯了一瞬,原來是他分出去的那幾個蠢貨。
莫名生氣。
就在這時,葉北突然抬頭,疑惑地環顧四周,“奇怪,怎么感覺有誰盯著一樣…”
她摸了摸發燙的神紋
神識立刻隱入陰影。
葉北搖搖頭,繼續低頭雕刻。這次她哼起了小調,是北國民間祭祀時唱給玄司的古老歌謠。
調子有些走音,卻意外地輕快。
燭光將她的側臉鍍上一層柔和的暖色,與白日那個強撐威嚴的儲君判若兩人。
刻刀起落間,玉像漸漸生動起來——微蹙的眉,緊抿的唇,還有那雙眼尾微揚的鳳眸…
雕的正是他的本尊。
玄司的神識靜靜注視著這一切。
當葉北終于完成最后一刀,滿意地舉起玉像對著燭光欣賞時,那縷神識悄無聲息地退出了房間。
沒人看到,在歸墟深處,閉目打坐的玄司本尊嘴角,極輕極快地揚了一下。
次日清晨,葉北尚在睡夢中,眉心卻微微蹙起。
她做了一個夢。
夢里是蒼梧關——邊境最險惡的戰場。
那里黑云壓城,尸骸遍野。城墻上的將士們鎧甲殘破,滿面血污,卻仍死死握著長槍,盯著關外翻涌的妖霧。
而在他們最前方,一道玄甲身影持刀而立,刀鋒所指,妖魔嘶吼退避,卻仍有源源不斷的邪祟從黑暗中爬出……
“殿下!殿下!”
急促的敲門聲驟然將她驚醒。
葉北猛地坐起身,胸口劇烈起伏,額間滲出細密的冷汗。
她下意識摸向枕邊——那里放著一塊雕完的靈玉小像,玉面冰涼,卻莫名讓她定了定神。
“進來。”她嗓音微啞,帶著未散的睡意,卻已恢復了幾分儲君的威儀。
門被推開,貼身侍女青梧快步走入,臉色凝重,手中捧著一封蓋著血色火漆的急報。
“殿下,北境八百里加急!“青梧跪地奉上信函,聲音緊繃,“是臨淵大人的親筆。”
臨淵?!
葉北指尖一頓。
原著里那個鎮守北境數百年,執掌十萬斬妖軍,坐鎮蒼梧關,刀下妖魔亡魂無數的殺神,玄司最冷酷無情的分身?
葉北登時便有些頭疼起來了。
原劇情里,這位分身冷酷寡言,最是厭惡背叛,對原主更是厭惡至極。
她接過信函,火漆碎裂的瞬間,一股凌厲的刀意撲面而來,仿佛能割裂皮膚。
信紙上只有寥寥數字,筆鋒如刀,力透紙背——
“蒼梧關危,儲君速至!”
每一個字都透著急切,可見蒼梧關的情況真的不容樂觀。
她閉了閉眼,腦海中浮現出原主的記憶——
蒼梧關的將士們,已經死守了三個月。
原本該按時送達的糧草兵器和丹藥,卻因為原主一心討好白殷神君,挪用國庫,導致押送的物資一拖再拖。
關內餓殍遍野,將士們甚至拆了鎧甲熔鑄成箭矢,用血肉之軀硬抗妖魔的利爪。
那個曾經在北境立下“凡我在,關不破”誓言的神將,因為香火斷絕,神力日漸衰弱,卻仍堅持鎮守在最前線。
原主收到過無數封求援信,卻因貪生怕死,從未踏足北境一步。
青梧的聲音帶著罕見的遲疑,“殿下,臨淵大人還派了神符令傳訊,說…說若殿下若再不至蒼梧關,他便親自來請。”
“什么!”
葉北猛地坐起身,錦被滑落,露出單薄的寢衣。
“拿來讓孤看看。”她的聲音透出幾分凝重。
青梧雙手奉上一枚玄鐵令牌,令牌上刻著猙獰的獸紋,入手沉甸甸的,仿佛有千斤之重。
葉北指尖剛觸及令牌,便傳來一道霸道至極的聲音——
“太女殿下若再龜縮皇城,本將不介意讓這十萬斬妖軍,換個方式覲見。”
那聲音冷得像極北之地的寒鐵,每個字都帶著血腥氣。
令牌上的獸紋泛起血色,在空中凝成一道虛影——
玄甲染血的將軍立于尸山血海之上,手中長刀所指,正是葉北的面門。
葉北:“……”
葉北眨了眨眼,突然低笑一聲,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玄鐵令牌,“都威脅到孤頭上了……”
青梧侯在一旁,大氣不敢出。她入宮多年,也聽說過那位臨淵大人的脾氣——
他說請,就真的是會提著刀來請的。
“叫人備馬。”葉北突然開口。
青梧一愣:“殿下?”
“孤得進宮一趟。”葉北抬眸,“傳令下去,開國庫,調集所有能調動的糧草丹藥和兵器,即刻送往蒼梧關。”
她起身走向衣架,扯下一件玄色勁裝,利落地束起長發。
“再告訴兵部,點三千精銳,隨孤一同去蒼梧關。”
青梧震驚抬頭,“殿下要親自去蒼梧關?”
那可是妖魔橫行之地!連修士去了都九死一生!
葉北系緊腰帶,將那塊未完成的玉像收入懷中,聞言淡淡一笑,“不然呢?真等著臨淵提著大刀來請孤,孤還是要臉的。”
她看向窗外漸亮的天色,輕聲道,“況且,那些將士,等得太久了。”
紫宸殿
“陛下,太女殿下在殿外求見。”
御書房內,正在批閱奏折的皇帝筆尖一頓,朱砂在折子上暈開一點殷紅。他緩緩抬頭,眉頭微蹙,“這個時辰?”
“殿下說…有要事稟報。”內侍官低著頭,聲音愈發恭敬,“是關于蒼梧關的。”
皇帝手中的朱筆輕輕擱在了硯臺上。
他想起今晨收到的密報——那個向來冷面鐵血的殺神,竟不惜動用神力顯化威脅……
難道是在臨淵大人那里受了委屈,來告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