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大院,一個丫鬟從院門直奔正廳,尖銳洪亮的嗓音道:“少夫人,大人回來了。”
廳內擺放著一桌子飯菜,桌旁坐著一老一少,老者年過花甲,一撮白須,坦然安坐桌旁。
年少的是一位美婦,年齡二十出頭,溫婉賢淑,肌膚如雪,長發及腰,雙目正盼著廳堂外。
“小月,大人今日回來得晚,你先提前準備一些貢品,用完膳你同我與大人一并前去。”
那女仆應聲而去,老者望了美婦一眼,哈哈笑道:“賢媳,如今尚早,城中還沒甚熱鬧,如何就這般孩子心性?”
“公爹有所不知,兒媳老家有個習俗,今日是團圓節,如今家婆雖不在人世,但我與夫君理當去墳前祭奠,已示家庭團圓之意。”
那老者一聽,面帶笑容,傲然道:“噢……兒媳家鄉竟有此習俗,卻有深意,吾兒硯塵能娶如此良媳,祖上不知積了多少德,縱然老夫百年之后,便已放心入土。”
此話未完,見門外走進一位身穿灰色素衣的青年,那青年面如冠玉,雙眸有神,進門就對著長者一揖。
“兒今日衙門事務繁多,讓爹爹與娘子久等。”
那老者道:“硯塵你如今身為百姓父母官,自然以百姓為主,老夫與凝香會多擔待一些,不過今日中秋時節,凝香又才過門幾日,若是沒有什么要緊事務,還得早早回家,畢竟老夫還等著抱孫子。”
那青年恭敬的側身坐于桌旁道:“孩兒謹記,今后若無重要之事,定然早些回來。”
這青年叫林硯塵,考了個榜眼,卻做了個地方知縣,不過對他來說,這倒時一件好事。
因為他認為在家鄉任職,一來可以照顧家里的老父親,二來他才過門的妻子,也更愿意與他在鄉下生活。
一家三口一面吃飯,林硯塵父親卻一面說道:“硯塵,凝香方才說,她家鄉有個規矩,到中秋之時,在世的人自然是團圓了,但去世的人,也應該去祭奠一下。所以凝香等你早些回來,用完飯一同去祭奠你母親,不過今日是中秋節,你又整日忙于縣衙政務,本該趁此機去彌補一下新婚燕爾,但凝香一番孝心,老夫也不好拒絕,你小夫妻倆自己去商量吧!”
林老頭撂下話,吃完飯自己就出門賞月去了。
林硯塵與蘇凝香因為才結婚幾日,雖然她在縣衙整日回來得晚,但回來一見到蘇凝香好似入了天堂,時刻如膠似漆,愛意濃厚。
小兩口到偏房,林硯塵握住蘇凝香的巧手,一臉深情的望著她道:“娘子,爹爹之意就是為夫的意思,你嫁過來才數日,但夫君整日忙于縣衙,都沒功夫陪你,不如擇日再去祭奠母親吧?”
林硯塵才比蘇凝香大了兩歲半,雖然年齡都不算大,但性格都比較成熟,事事已對方或者家庭為主。
“凝香得夫君相救,又嫁得如意郎君,這是凝香之幸。所以外面再多煙火,再圓的月亮,凝香都不看在眼里,但我入林家多日,還沒正式的去見過婆婆,所以借今日去祭奠一下,得到婆婆認可,才算是林家媳婦。”
林硯塵聽了此話,心想此生能娶到如此美貌賢惠的妻子,已無憾事,隨后將她摟在懷中。
話說結婚那日,附近百姓相鄰都來恭賀,說兩人是郎才女貌,天作地和,簡直是荔山鎮百姓之福。
隨后夫婦兩人出了門,去了后山。
但走到半路,本來大月亮的,但忽然不知哪里來了一片黑云,將亮如白晝的黑夜照得伸手不見五指。
后山密林叢生,山溝有些地方就算有月光,也看不太清楚,林硯塵本來是讓丫鬟帶上一些火把來照明的。
但凝香難得與夫君獨處,于是并未帶上丫鬟,火把也沒有拿,兩人趁月色上山。
誰知到了半山腰的一個深溝里,月光突然沒了,四下黑漆漆的,十分的陰森。
中秋時節,月圓之夜,突然眼前一黑,這讓倆口子都有些驚慌害怕。
林硯塵忽然一把將蘇凝香拽到身邊:“這月亮怎么突然就沒了,好古怪啊?”
凝香一聽,不覺心中暗想:“長那么大都沒有碰到過這種事,難道是因為我來祭奠婆婆,婆婆還不高興?”
她這念頭一出,不由得心里發毛,更深信是婆婆作怪,身子一顫,一下撲到硯塵懷里。
林硯塵摟著蘇凝香,感覺她身子直哆嗦個不停,便問道:“娘子,你平日也不怕黑,今夜有夫君在,你還怕什么。”
蘇凝香雖然看起來是個柔弱女子,但如果遇到事情,還很果斷剛毅,但今晚總有一種莫名的害怕,準確來說,她也不知道是害怕什么,也不是完全害怕她心里想的那種,就是戰戰兢兢的。
“硯塵,你抱緊我,我有些害怕。”
她說話聲音很低,且有些顫抖。
硯塵一聽,立馬解開外衣,一面安慰她,一面將她腦袋裹在自己胸前。
過了好一會兒,天空烏云忽然不見,明亮的月光灑在兩人身上,林硯塵道:“娘子,你看烏云褪去了,既然今夜天氣古怪,我們便回去吧,改日再來祭奠母親?”
她從丈夫懷中鉆出來一看,見明月高懸,本來硯塵跟她說回去了,但他祭奠婆婆的執念又起,心想都到了半山,縱然心里還有些害怕,但她還是不肯就此回去。
“夫君,我們那里的習俗就是中秋祭奠親人,如今已經來到半路,此時回去,凝香大概會一晚上記著這事,無法入眠,不如夫君再辛苦一些。”
林硯塵見她堅持,只得依了她往山上走。
哪知才走了不到半里路,突然見月光下,有幾個人舉刀竄出樹林來。
倆人正要問,卻聽其中有個人說冷冷道:“林硯塵,我已經等了你很久了,你搶走我的女人,還讓我蹲了半年牢,今天我總算可以讓你償還了。”
夫婦二人隔著兩三丈遠,對面的人面目也瞧不清,一聽那聲音,硯塵往前探出腦袋道:“沈公子,又是你?”
那人輕聲道:“不錯,就是我,是不是很意外?”
硯塵道:“你如今還不肯改邪歸正,不怕本縣將你拿去坐穿牢底?”
那人哈哈大笑道:“本公子就是怕,所以才給你選了個這么好地方,這山間野林野獸最多,若是我將你殺了,不到兩天你尸骨無存,到時候人家還以為你是被野獸吃了的,如此死無對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