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儲物間里,彌漫著一股陳舊的灰塵味兒,空氣仿佛都凝固了一般。我蹲在角落里,四周堆滿了雜物,頭頂那盞昏黃的燈泡散發著微弱的光,在地上投下我孤單的影子。我的手指被膠水黏得生疼,每動一下都像是有無數根針在扎。看著眼前那一堆破碎的咖啡杯碎片,就像一堆雜亂無章的拼圖,怎么都拼不回去,我心里又急又惱,忍不住在心里罵了句:“這該死的碎片!”
昨晚陸沉發火時摔碎的這個杯子,此刻就如同我那忐忑不安的心,七零八落的。我小心翼翼地拿起一片碎片,試圖和另一片拼接在一起,可剛一碰到,它們就又分開了,好像在故意跟我作對。我咬著嘴唇,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珠,心里想著:“完了完了,這可怎么辦才好啊!”
“林助理在干什么?”突然,陸沉那低沉的聲音在我背后響起,就像一道炸雷在耳邊炸開。我手猛地一抖,剛剛好不容易拼好的杯柄又掉落在地上,再次摔成了兩半。我條件反射般猛地轉身,只聽“砰”的一聲,后腰狠狠地撞在了身后的儲物架上,疼得我倒吸了一口涼氣,嘴里不自覺地“哎喲”了一聲。
“陸、陸總...”我下意識地把身后的碎片往身后藏,慌亂之中,膝蓋卻不小心碰倒了膠水瓶,透明的膠水在水泥地上迅速蔓延開來,就像我此刻混亂的心情一樣,一發不可收拾。我看著那攤膠水,心里又急又怕,臉上火辣辣的,感覺自己就像一個犯了錯的孩子。
陸沉筆挺地站在門口,逆光中,他的輪廓顯得格外鋒利,猶如一座不可逾越的冰山。他微微瞇起眼睛,那深邃的目光就像一把利劍,直直地落在了我身后那堆破碎的杯子碎片上。我注意到他的喉結滾動了一下,這可是他要發火的前兆啊,我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感覺心臟都快停止跳動了。
“這是上周拍賣會那個杯子?”他的聲音很輕,輕得仿佛一陣風就能吹散,但卻讓我后背發涼,冷汗直冒。那語氣雖然平淡,但卻帶著一種無形的壓力,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我咬著嘴唇,艱難地點了點頭,心臟跳動的速度快得像是要沖出胸腔。這個價值六位數的古董咖啡杯,可是陸沉最珍視的收藏品啊。昨晚我端著咖啡進來的時候,正好撞見他在看家族發來的聯姻對象資料……當時他眉頭緊皺,看著那些千金小姐的照片,我的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樣,不是滋味。
“對不起,我本來想...”我的聲音越來越小,小得幾乎聽不見了。我能說什么呢?說我想偷偷修好,然后就當什么都沒發生過?說我受不了他對著那些千金小姐的照片皺眉的樣子?我越想越覺得自己可笑,只能低著頭,不敢看他的眼睛。
陸沉突然蹲下身,他那修長的手指撿起了一塊印著日期的杯底碎片。2011.05.21——這個日期我查過了,是陸沉的生日。他蹲在我旁邊,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場,那是一種讓人敬畏的威嚴。
“你知道這個杯子為什么重要嗎?”他的指尖輕輕摩挲著那個日期,眼神突然變得深邃起來,仿佛藏著無數的故事。我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氣,混合著儲物間里那股灰塵的味道,莫名地讓我鼻子發酸。我微微抬起頭,偷偷看了他一眼,只見他的眼神里透露出一絲溫柔,那是我從未見過的神情。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了高跟鞋清脆的聲音,那聲音“噠噠噠”地越來越近,緊接著,蘇曼那夸張的驚訝聲插了進來:“天吶!林助理你把陸總的收藏品打碎了?”她今天涂著正紅色的口紅,就像一朵帶刺的玫瑰,滿臉都是得意和嘲諷,“我早說過臨時工不靠譜...”她雙手抱在胸前,嘴角上揚,眼神里充滿了幸災樂禍。
我看到陸沉的眉頭皺得更緊了,我的心也跟著揪了起來。蘇曼最近到處說我攀附權貴,現在這場面,對她來說簡直就是最好的素材啊。我心里又氣又急,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出去。”陸沉頭也不回地說道,聲音冰冷而堅定。那聲音就像一道命令,讓人不敢違抗。
蘇曼那得意的笑容瞬間僵在了臉上:“陸總,我是來送——”
“我說,出去。”陸沉這次抬起了頭,眼神冷得像冰,仿佛能把人凍住。蘇曼的臉色煞白,她的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退了出去,臨走前還狠狠剜了我一眼。那眼神就像一把刀,刺痛了我的心。
儲物間里突然安靜得可怕,靜得只能聽到我那劇烈的心跳聲。我的心就像一只受驚的小鹿,在胸腔里亂撞。陸沉把杯底碎片放在我的掌心,我感覺到他指尖的溫度,那溫度仿佛帶著一股電流,讓我全身都微微一顫。我看著手中的杯底碎片,上面的日期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格外清晰。
“這是我母親留下的。”他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遺囑里寫明,等我結婚那天才能拿出來用。”他的眼神有些落寞,仿佛回憶起了過去的點點滴滴。我猛地抬起頭,看到他眼里閃過一絲我從未見過的脆弱,那一刻,我的心仿佛被什么東西觸動了一下。原來那些聯姻對象資料,是……
我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打破了這寂靜的氛圍。我打開部門群,里面炸出了一連串的消息。蘇曼把剛才的照片發到了公司大群,還配了文“某助理的特別服務”。看著那些刺眼的文字和照片,我的臉漲得通紅,屈辱和憤怒在我心中交織。我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嘗到了血腥味,眼淚在眼眶里打轉。
陸沉站起身,整理了下西裝袖口。陽光從高窗斜射進來,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投下深淺不一的陰影,他就像一尊完美的雕像,散發著一種讓人無法抗拒的魅力。
“收拾干凈。”他轉身時頓了頓,“晚上七點,我要在辦公室看到完整的杯子。”說完,他便大步走出了儲物間,只留下我一個人在原地,呆呆地望著他離去的背影。
門“砰”的一聲關上了,我的眼淚終于忍不住砸在了那些碎片上。膠水混著淚水,把杯底的日期泡得發皺。2011.05.21——這個數字突然變得無比刺眼,仿佛在嘲笑我的無能為力。我用手抹了把臉上的淚水,深吸了一口氣,心里暗暗想著:“一定要把這個杯子修好!”
我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喂,張師傅?我是林小夏...對,就是文物修復所那位...”電話那頭傳來了張師傅溫和的聲音:“小夏啊,怎么想起給我打電話了?”我焦急地說道:“張師傅,我闖大禍了,我把一個價值六位數的古董咖啡杯打碎了,您能幫我修好嗎?”張師傅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小夏啊,這種古董杯子修復起來可不容易啊,不過你把情況跟我詳細說說,我看看能不能想想辦法。”我把杯子的情況和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張師傅,張師傅聽完后,說道:“你先別著急,把碎片保存好,我這邊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工具和材料,你把碎片給我送過來吧。”我連忙說道:“好的,張師傅,太感謝您了,我這就送過去。”
掛了電話后,我小心翼翼地把碎片收集起來,放進一個盒子里,然后匆匆離開了儲物間。我一路小跑著來到停車場,開著車直奔文物修復所。一路上,我的心里七上八下的,既擔心杯子修不好,又擔心會耽誤了陸沉規定的時間。
終于到了文物修復所,我急忙下了車,拿著盒子沖進了張師傅的工作室。張師傅看到我來了,笑著說道:“小夏,別著急,把盒子給我看看。”我把盒子遞給張師傅,張師傅打開盒子,仔細地看了看那些碎片,皺了皺眉頭,說道:“這杯子損壞得還挺嚴重的,不過我會盡力修復的。”我滿懷期待地說道:“張師傅,您一定要幫幫我,這杯子對陸總很重要。”張師傅點了點頭,說道:“你放心吧,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里,我一直在工作室里等著。張師傅一會兒拿著放大鏡仔細觀察碎片,一會兒又拿起工具小心翼翼地修復。我看著他專注的樣子,心里充滿了感激。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我的心情也越來越緊張。
終于,在傍晚時分,張師傅長舒了一口氣,說道:“小夏,杯子修好了,你看看怎么樣。”我連忙湊過去,只見那個咖啡杯又恢復了往日的光彩,雖然還是能看出一些修復的痕跡,但已經幾乎看不出來了。我激動地說道:“張師傅,您太厲害了,太感謝您了!”張師傅笑著說道:“不用客氣,這也是我應該做的。不過以后可得小心點啊。”
我拿著修好的杯子,匆匆離開了文物修復所。一路上,我都小心翼翼地捧著杯子,生怕再出什么意外。當我趕到公司時,已經快七點了。我氣喘吁吁地來到陸沉的辦公室,輕輕敲了敲門。
“進來。”陸沉低沉的聲音從里面傳了出來。我深吸了一口氣,推開門走了進去。陸沉正坐在辦公桌前,看到我進來,他抬起頭,目光落在了我手中的杯子上。
我走到他面前,把杯子遞給他,說道:“陸總,杯子修好了。”陸沉接過杯子,仔細地看了看,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他看著我,說道:“沒想到你真的把它修好了。”我低著頭,說道:“陸總,對不起,給您添麻煩了。”陸沉沉默了一會兒,說道:“這次就算了,以后做事要小心點。”我連忙點頭,說道:“好的,陸總,我以后一定會注意的。”
陸沉把杯子放在桌子上,然后看著我,說道:“你知道嗎,這個杯子對我來說意義非凡,它承載著我對母親的回憶。”我抬起頭,看著他,說道:“陸總,我能理解,以后我會更加珍惜您的東西。”陸沉點了點頭,說道:“嗯,去忙你的吧。”我轉身走出了辦公室,心里的一塊大石頭終于落了地。
從那以后,我更加努力地工作,也更加珍惜和陸沉在一起的每一刻。而那個咖啡杯,也成為了我和陸沉之間一段特殊的回憶。

無糖罐頭
林小夏偷偷修補咖啡杯,被陸沉偶然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