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可能吧。”曹修遠一臉難以置信，“我二弟一向老實，對我爹向來是言聽計從的，怎么會……”

　　“子衿。”姜儀扭頭看向身后，“讓曹二爺自己說。”

　　子衿上前，拔了曹懷遠口中的布條，伸手在其眉心輕輕一點。

　　不多時，曹懷遠終于恢復了正常。

　　下一刻，他一臉驚恐地望著曹修遠：“大哥，爹回來了，他要殺我……”

　　“爹為何要殺你？”

　　“我，我有罪，我十惡不赦……爹，我對不起你啊……”

　　曹修遠這話剛問完，曹懷遠眼瞧著又瘋癲起來。

　　原本還對曹懷遠抱有期待的曹修遠，而今看著他這副模樣，徹底死心了。

　　他沖過去，用力地抓住曹懷遠的肩膀，質問道：“爹的死，是不是跟你有關？！”

　　曹懷遠根本聽不到曹修遠說了什么，只不住道：“爹，我錯了，你別殺我……”

　　“確切來說，曹大人就是因他而死。”姜儀冷聲道。

　　曹修遠此刻腦子里一片空白。

　　姜儀行至曹懷遠對面坐下，兩眼直盯著他，沉聲道：“曹懷遠，看著我的眼睛回答我，截殺曹大人一行的山匪是不是你派去的？”

　　曹懷遠終于安靜下來，木然地一點頭：“是我。”

　　“你為什么要殺了你父親？”

　　“因為他的眼里從來就沒有我這個兒子！”

　　曹懷遠已經徹底冷靜下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目光落在曹修遠身上。

　　“他把什么都給了大哥，給他安排好差事。可我呢？我就是他的出氣筒！

　　無論我怎么聽他的話，怎么討好他，可他從沒有給過我好臉色看！我早就恨他入骨了。”

　　曹修遠聽著，整張臉都綠了。

　　姜儀繼續道：“誰給你的膽子暗殺朝廷欽差大臣？”

　　“趙王。”曹懷遠又是一笑。

　　“王爺說，只要把我爹干掉，把那批賑災糧弄到手，他便許我高官厚祿。從此以后，我就再也不用看別人的臉色過活了。”

　　他說著，轉眸直視姜儀。

　　“長公主，這件事，您不是也知道嗎？”

　　“住口，誰許你污蔑長公主了？”子衿瞪著他道。

　　姜儀沉住氣，轉而看向曹修遠：“如今曹二爺對曹大人遇害一案已經供認不諱，本宮只能通知刑部的人來將他押入大牢了。”

　　曹修遠內心已然對自家二弟失望至極。

　　“全聽長公主安排。”

　　幾人離開曹懷遠那間屋子，回到前廳里。

　　姜儀開口道：“眼下曹大人的遺骸還未回京，他的魂一時半刻還會在府里暫留。等他遺骸回京之后，本宮會親自來送曹大人一程。”

　　“長公主大恩，臣感激涕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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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刑部的人很快便將曹懷遠從府上帶走了。只是，刑部拷問了其三日，這貨卻拒不肯將趙王供出來。

　　為了堵住朝堂上的悠悠眾口，姜儀自掏腰包在京中采買了糧食命懸鏡司南司暗衛押送往寧州。

　　反觀前段時日同樣處于風口浪尖的趙王，似乎一點兒也沒受到影響。待在家中，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太過分了！”子衿在姜儀面前憤憤道，“這趙王明明是罪魁禍首，可偏偏一點事兒都沒有，倒叫你破財。”

　　“我那趙王叔是什么人，當年可是敢在皇祖父面前和父皇當庭叫板的。就是沒理，他都得攪三分。

　　而今先不說賑災糧還沒落到他手里，就是曹應欽的死現在也算不到他頭上。他沒在朝堂上叫屈，都算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姜儀說起這些，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

　　“你說，他要那些糧食干什么？”

　　“還不是為了他那寶貝兒子。我想，他為了救回他那被俘虜的兒子，和韃靼部做了交易。

　　等著瞧吧，這次他沒能成功把他兒子換回來，待這陣風頭過了，他還會再有行動的。”

　　“可是，這整件事，跟臨安長公主有什么關系？她這么上趕著幫趙王竊取賑災糧做什么？”子衿還是不解。

　　“趙王叔許她萬兩真金白銀，誰會跟錢過不去。”

　　姜儀眼中盡是不屑。

　　“你瞧瞧整座公主府此前極盡奢靡，就可見她有多貪財了。”

　　“還不都是壓榨的百姓的血汗。”子衿亦為之不屑。

　　二人正談論著，春紅來了。

　　“殿下，宮中送來帖子，太后入京，邀各府女眷一聚。”

　　春紅口中的太后乃是當今小皇帝的生母，亦是章懷太子之側妃吳氏。

　　先前太子被廢，其宮中女眷與子嗣多被貶至黔州。而今先太子妃已逝，其他女眷也都死的死，散的散，就只剩下這位側妃吳氏在黔州茍活著。

　　如今她的兒子登基，日子也終于好過起來。

　　姜儀收下帖子：“也好，本宮也許久未見這位皇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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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太后的宴席就設在御花園的望湖邊，這里風景極佳，又甚是風涼，眾人在此赴宴，也不至于太過拘束。

　　吳太后褪去了昔日的粗布衫，重新換上華服，端坐在主位上，盡顯雍容華貴。

　　子衿倒是頭一次來這種場合，免不了在姜儀耳邊蛐蛐。

　　“不是說這太后是從黔州來的，倒是一點兒也瞧不出扭捏之態。”

　　“她曾經也出身高門世族，如今又一躍成了太后，該有的氣度自然是不會少的。”姜儀解釋道。

　　說話間，趙王府的兩位郡主迎了過來。

　　“殿下今日氣色瞧著好多了。”姜婉很自覺地挽上姜儀的胳膊。

　　姜儀斜睨她一眼，裝作十分自然地抽開手：“這幾日在府上清閑，無人叨擾，心情舒坦，氣色自然會好。”

　　“我們姐妹倆還想著，趁著殿下還在京中，邀殿下去東市聽戲呢。”

　　姜婉好似聽不出姜儀的言外之意。

　　“東市的暢春園新進了南府來的戲班子，多少人家想請他們過府唱戲，都排不上號。”

　　“聽戲我不感興趣，你們另找別人吧。”

　　姜儀輕飄飄撂下一句，正要轉身時，姜婉神神秘秘地拉住她，附在她耳邊小聲說：“父王要我問問長公主，那批糧草何時才能運到邊地？”

　　“糧草？什么糧草？”姜儀故作不知，“趙王叔何時管起邊地糧草押送之事了？”

　　“殿下莫不是忘了答應過父王什么？”姜婉悄聲提醒道。

　　“我前陣子病了一場，之前的事都不大記得了。”

　　姜儀的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笑。

　　說罷她轉身去向吳太后問了安，便坐到自己的坐席上。

　　只是剛坐下，抬眼卻在對面見到張生面孔。

　　對方見了她，倒是十分客氣地起身行禮：“妾身林氏見過長公主。”

　　“這位是……”姜儀轉眸看向吳太后。

　　吳太后笑著開口：“不怪長公主對她眼生，這是攝政王府的林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