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掃過圓桌旁的人：大哥安若宇翻著文件的手頓了頓，二哥安哲推了推金絲眼鏡，三哥安翊垂眼盯著面前的咖啡杯，四弟安曜在手機上敲字，五弟安銳沖她眨了下左眼，六弟安子軒正往嘴里塞薄荷糖。

　　最后落在主位旁的空位上——那是安小雅的位置，此刻還空著。

　　“安總來得真早。”

　　甜膩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安小雅穿著香奈兒早春款連衣裙，發間別著珍珠發夾，像朵被精心修剪過的玫瑰。

　　她踩著小貓跟走到主位坐下，指尖輕輕叩了叩桌面：“既然人齊了，就開始吧。”

　　“等一下。”安晚晚翻開手邊的文件夾，“我有段錄音，想請大家聽聽。”

　　會議室的投影儀亮了。

　　“賬戶2734已到賬八百萬，這次的股權置換協議…需要您簽字。”是安小雅的聲音，帶著慣常的軟甜，“放心，安晚晚那個重生體根本不懂家族事務，等她被董事會趕下臺，整個安氏就是我的了。”

　　“注意你的措辭，小姐。”另一個聲音沙啞得像砂紙摩擦，“你只是我們在安家的代理人，別太把自己當回事。”

　　安小雅的臉瞬間煞白。

　　她猛地站起來，椅子在地上劃出刺耳的聲響：“這是偽造的！安晚晚你別想……”

　　“偽造？”安晚晚按下另一個播放鍵，屏幕上跳出一連串轉賬記錄，“安小姐名下瑞士銀行賬戶，近半年向鏡面守望者關聯賬戶轉賬共計三千萬美元。還有這個——”她調出安銳截的屏，“昨夜兩點十七分，你在書房修改的股權分配圖，把安氏70%的股份轉到自己名下。”

　　“不可能！我電腦設了最高級別的密碼……”

　　“你忘了五哥是做什么的？”安銳轉著鋼筆，眼底閃過狡黠，“黑客天才的樂趣，就是破解別人以為萬無一失的密碼。”

　　會議室里炸開一片抽氣聲。

　　三哥安翊終于抬起頭，他向來溫和的眼睛里浮起冷意：“小雅，你說過這些年都是晚晚在針對你，原來……是你一直在算計整個安家？”

　　安小雅后退兩步，撞在椅背上。

　　她望著周圍或震驚或憤怒的目光，忽然尖笑起來：“那又怎樣？要不是我，你們早被那個怪物吃干抹凈了！她是重生體，是實驗室造出來的……”

　　“夠了。”

　　沉穩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傅老爺子穿著藏青色中山裝，胸前的勛章在燈光下泛著暗金。

　　他扶著拐杖走到安晚晚身邊，目光掃過全場：“我以傅家、以開國功勛的名義宣布，即日起成立安氏特別調查委員會，由傅司寒任組長。”他轉向面如死灰的安小雅，“你名下所有資產已被凍結，涉及違法的部分，警方會介入調查。”

　　“韓霜。”安晚晚對站在門口的保鏢點頭。

　　兩個黑衣保鏢上前，安小雅像瘋了一樣掙扎，指甲在韓霜手臂上抓出血痕：“安晚晚你不得好死！鏡面守望者不會放過你的！”

　　“帶走。”傅老爺子的聲音像定音錘。

　　門被關上的瞬間，安晚晚聽見安小雅的尖叫被隔絕在門外，會議室里只剩此起彼伏的呼吸聲。

　　她望著主位上還殘留著香水味的椅子，忽然覺得有些累——二十年的陰謀，二十年的偽裝，終于在今天撕開了一道口子。

　　“晚晚。”傅老爺子拍了拍她的肩，“去我書房坐坐？”

　　“不了爺爺。”她彎腰收起文件，“我想先回老宅看看。”

　　夜風卷著春末的花香鉆進車窗。

　　安晚晚靠在座椅上閉了閉眼，再睜眼時，副駕駛上多了個牛皮紙信封。

　　她皺眉拆開，里面只有一張信紙，字跡是陌生的花體英文：“歡迎來到真正的戰場。”

　　紙頁在指尖發出細微的沙沙聲。

　　她望著車窗外倒退的霓虹燈，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

　　手機在這時震動，是傅司寒的消息：“我查到鏡面守望者背后有國際犯罪組織影子，晚晚，你要小心。”

　　她將信紙折成方塊，放進西裝內袋。

　　車緩緩停在安宅門前，月光透過梧桐樹的枝椏灑在她臉上，照得眼底的火焰愈發清晰——真正的戰場？

　　她捏了捏口袋里的信紙，踩著滿地碎銀般的月光走進門。

　　該來的，終究會來。

　　安晚晚推開通向安宅客廳的雕花木門時，玄關的壁燈正泛著暖黃光暈。

　　她摸了摸西裝內袋里的信紙，鞋跟在大理石地面敲出清脆的響。

　　“小姐。”張媽端著參茶從廚房出來，見她臉色沉得厲害，手一抖，茶盞在托盤上磕出輕響，“您這是...”

　　“沒事。”安晚晚解下絲巾搭在臂彎，余光瞥見樓梯轉角處的老式座鐘——十點十七分。

　　她轉身走向樓梯，卻在第二級臺階停住，“張媽，幫我給阿銳打電話，就說我在書房等他。”

　　書房里的檀木香還未散盡。

　　安晚晚將牛皮紙信封平鋪在父親生前常用的酸枝木書桌上，借著臺燈暖光重新審視那枚火漆印。

　　暗紅蠟塊上壓著的雙蛇銜尾紋章，在燈光下泛著冷硬的光。

　　她指尖輕輕撫過紋路，忽然想起前世被安小雅推下頂樓時，風灌進耳朵的轟鳴里，那個穿黑風衣的男人也是舉著這樣一枚火漆印說：“安小姐，你該看看自己真正的出身。”

　　“叩叩。”

　　安銳的敲門聲打斷回憶。

　　他穿著松垮的連帽衛衣，發梢還滴著水，顯然是剛從實驗室趕回來。“姐，什么事這么急？”

　　安晚晚將信封推過去：“查這個。”

　　安銳扯過轉椅坐下，食指蹭了蹭鼻尖——這是他專注時的習慣動作。

　　他從衛衣口袋摸出放大鏡，湊近火漆印看了三秒，瞳孔突然收縮：“雙蛇銜尾...影子商會？”

　　“二十年前就解散的那個？”安晚晚倚著書脊微直，“確認？”

　　“當年他們的紋章用的是暹羅紅蠟，摻了龍血樹脂。”安銳抽出鋼筆尖挑下一點蠟屑，湊到鼻端輕嗅，“有松煙墨的味道——這是當年特供軍政要員的火漆配方。”他抬頭時眼底泛著興奮的光，“姐，我需要兩小時，黑進國際商業犯罪數據庫比對。”

　　“半小時。”安晚晚指尖叩了叩桌面，“我要知道是誰能讓解散二十年的組織重新浮出水面。”

　　安銳的喉結動了動，沒接話，只是快速翻開筆記本電腦。

　　鍵盤敲擊聲像密集的鼓點，在安靜的書房里格外清晰。

　　安晚晚望著他發頂翹起的呆毛，忽然想起小時候他蹲在地上拼樂高，也是這樣全神貫注的模樣。

　　那時的他們，誰能想到有一天要查這種見不得光的東西？

　　“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