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綏的聲音仿佛淬了冰,冷酷得像冬日最凜冽的風。
成夢脊背一僵,看著虞昭昭唇角都在流血的凄慘模樣,如夢初醒般松開了手。
陸綏上前一把抱起虞昭昭,離開前對著站著不動的成夢道。
“我看成家有沒有能耐接住來自陸家和顧家的怒火。”
陸綏繃著臉說完后,抱著虞昭昭離開了這里。
留下成夢惶惶不安的坐在地上。
蘇淮月匆匆離開前,厭惡的看向成夢。
“這會兒知道怕了。”
虞昭昭被陸綏抱著,后知后覺的感到恐懼和委屈。
“對不起,是我來晚了。”陸綏安撫的摸了摸她的發頂。
虞昭昭的情緒一下子就崩潰了。
她把臉埋在陸綏的側脖頸,小聲的抽噎,眼淚像是破碎的冰雨,砸在陸綏因為憤怒暴起的青筋上。
陸綏的心像被一只大手用力攥住揉捏,心疼和憤怒讓他忍不住低頭吻了吻虞昭昭的發頂。
“乖,都是我不好,沒有保護好你。”
虞昭昭哭得腦子發暈,根本沒聽清陸綏說了什么。
過道那么寬,她也夠小心了,怎么還是撞到了成夢。
但水都撒出去了,她也愿意帶成夢去看醫生,也愿意負責任。
可她怎么能打人?
虞昭昭哭著哭著,突然沒了動靜。
陸綏感覺到了不對,心臟都要驟停了。
“昭昭!昭昭!”
懷里人的胳膊無力的垂落,驚得陸綏慌了神。
“醫生!醫生!”
陸綏沖進了校醫室,額發都被汗水浸透了,可見有多慌亂了。
校醫一看那男生懷里的女生像是喪失了意識,也嚇了一跳。
“快把人放床上。”
“那個男生,你先出去。”
陸綏渾渾噩噩的出了門,筆直的站在門口,盯著校醫室治療間的房門。
“怎么……怎么樣了?”蘇淮月彎著腰,喘著粗氣問。
陸綏沒說話,也沒什么反應,只面無表情的看著那扇門。
蘇淮月瞳孔一縮,努力把心里可怕的猜測壓下,雙手合十,只盼著虞昭昭沒事。
好在沒一會兒,房門就開了。
“沒什么大礙,就是身體虛,情緒起伏過大暈過去了。”
“臉上和身上的傷看著有些可怕,需要涂藥,還有手背的燙傷要涂燙傷膏,平日里也盡量不要沾水。”
她說完后,看向那個眼眸黑沉的少年,又看向明顯松了一口氣的女孩。
“我會以校園霸凌事件上報。”
陸綏緩緩點頭,“麻煩醫生了。”
那女醫生繼續道,“讓她多睡會兒,別把人吵醒了,輸的是葡萄糖,等她醒來后,就讓家長把她接回去吧。”
陸綏:“我是她哥哥,醫生放心。”
醫生這才點頭去寫上報材料了。
兩人腳步很輕的進了病房。
虞昭昭就算是睡著了,也眉心微蹙,看起來睡得不是很安穩的模樣。
巴掌大的小臉白得都要和被子一個顏色了,襯得臉頰上的紅腫巴掌更可怕了。
陸綏握緊了拳頭,眼里翻滾著戾氣。
蘇淮月被他的神色嚇了一跳,但也知道,以陸綏的睚眥必報的性格,不僅是成夢,怕是連成家都要完了。
陸綏示意蘇淮月跟著他出去。
到了門口,陸綏問:“怎么回事?”
蘇淮月把虞昭昭去接水,過道很寬,但成夢像是沒看到她,直直的撞了過去。
結果熱水撒了出來,虞昭昭還來不及怎么樣,就被成夢打了。
接著她還狠狠推了虞昭昭一把,后續還想繼續打她的臉的事說得清清楚楚。
陸綏眼尾挑出狠厲的弧度,帶著怒極的戾氣。
“真是好得很。”
蘇淮月不敢說話。
此時班主任譚卓身后跟著莫星海和蘇淮策焦急的趕來。
“虞同學怎么樣了?”
陸綏:“沒死。”
譚卓被噎了一下。
“事情的經過我也詳細了解了,對于成夢學校一定會嚴肅處理,也會給虞昭昭一個交代。”
陸綏:“根據校規第六十七條,校園霸凌,惡意欺凌同學,致使同學受傷,應予以留校察看處分。”
看譚卓點頭,他又繼續道:“但虞同學是烈士遺孤,如今不僅一身的傷,還差點危及生命,開除成夢的學籍,也不算過分吧?”
譚卓看向陸綏。
少年人的瞳仁黑得像一汪墨,里面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暴戾森寒。
譚卓只覺得心驚肉跳,但陸綏說得確實有道理,虞昭昭是烈士遺孤,確實不該被這樣對待。
于是他沉重的點頭。
“當然,成同學受的傷,我陸家愿意全權負責。”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譚卓也沒有繼續呆著的必要了。
交代了幾句照顧好虞昭昭后,他就離開了。
蘇淮策皺著眉頭,“阿綏,你要怎么處理成家?”
“在徐家后面當狗當久了,真以為沒人知道他們是狗了,居然還敢對陸家的人動手,那就讓他們早點從京城消失吧。”
陸綏語氣很淡,與之相反的是眼里鋪天蓋地的怒意。
莫星海拍了拍陸綏的肩膀,“需要就開口。”
蘇淮策也道:“我的態度,就是蘇家的態度。”
此時此刻的虞昭昭仿佛回到了虞家村里。
“死丫頭片子!賠錢貨!怎么還沒做飯!老子累了一天,回來還吃不上一口熱乎飯?啊!”
“爸爸,我這就去,嗚嗚嗚……”
“哭哭哭!哭喪呢!老子還沒死!死丫頭!”
“哎喲,真是造孽啊!”
鄰居家伯娘的聲音模模糊糊的,卻讓她忍不住落下了淚。
如果可以,她想在睡夢中死去。
……
“醫生,又燒起來了。”陸綏焦急的喊醒了靠在沙發上迷迷瞪瞪的醫生。
醫生又匆匆進了內間。
女孩燒得小臉通紅,唇色發白起皮,可見燒得有多厲害
醫生測了測溫度,給她打一針退燒針。
“再看看,如果還繼續燒,那最好還是去醫院做個全面的檢查。”
陸綏疲憊的坐在虞昭昭床旁,看著她難受得不行,卻只默默流淚的模樣,一股難以名狀的心痛,在他的心底翻滾。
看著她包著紗布的手,以及紅腫的臉頰,他只覺得喉嚨里像是堵了一團濕透了的棉花,不上不下,哽得他快窒息了。
“昭昭啊,我一定會讓傷害你的人付出代價。”
“快點好起來,行不行?”
“算是哥哥求你了……”
最后一句話,輕得像是一陣風,隨著這句話落下的是一個憐惜又珍愛的額頭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