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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絮絮眼睛紅紅的,一襲素衣將腰身裹得窈窕,我見猶憐。
“絮絮,不得無禮!”
謝祁教訓她時,略顯慍怒。
“阿音向來端莊仁善,怎會是個不容人的主母?”
可柳絮絮卻把一碗猩紅的血高舉過頭頂,如泣如訴。
“賤妾自知出身卑微,還身染熱毒,怎配夫人以心頭血入藥?可我腹中胎兒,只有至陰之血入藥,才能平安降生,求夫人垂憐!”
我走出來,勉強扶住門框。
“不是已經為你取了心頭血嗎?你什么意思?”
柳絮絮倔強地咬唇,“此血并非夫人的血,夫人以畜牲的血糊弄賤妾,賤妾豈會不知!”
春枝氣得胸口起伏。
“你胡說!我當時親眼看著丫鬟替我們夫人取血,怎么可能不是!”
直到伙夫接過那碗血,指認道,“回侯爺,這血……千真萬確只是鴿子血,并非人血啊!”
謝祁臉色驟變,像是極怒,耳邊只剩下柳絮絮的抽噎。
我苦笑,“謝祁,你不信我?”
他聲音壓的很低,“乖,我們再取一次血,這次我親自來,不會很痛的。”
“侯爺,您不能這樣做,夫人昨日已經取過一次血,再這樣下去,夫人會沒命的!”
話音未落,春枝的臉上就結結實實挨了一巴掌。
我怔了須臾,緩過神來,發瘋似的捶打向謝祁。
“謝祁,你瘋了?”
他不顧春枝阻攔,將我打橫抱起,一直扔到了屋內的榻上,粗暴地撕開了我的小衣。
衣袂盡落,赫然是我取心頭血的一道淺淺的傷疤。
他冷笑,“阿音,若你昨日果真取了血,傷口怎么會這么快愈合?”
謝祁毫不猶豫拿起匕首,在我的心口處親自劃開一刀。
鉆心蝕骨之痛的那一刻,我忽然笑了,笑自己三年情深,不過一場笑話。
他不知道,我的傷口之所以愈合的快,是因為跌下山崖那天,典當情絲的償還。
從此以后,謝祁每傷害我一分,我就會汲取他的壽命,此消彼長。
謝祁走后,春枝哭著沖了進來。
“夫人,夫人……奴婢這就去為您請女醫!”
沒想到,女醫診斷出我有了身孕。
我沒有告訴謝祁,并央求女醫替我保守好這個秘密。
我不再理會謝祁后,謝祁也與我開始了冷戰。
春枝為我擔心,“夫人,您為何不告訴侯爺你有孕的事,這個孩子侯爺盼了這么多年,必然舍不得和您賭氣。”
我拉住春枝的手,“春枝,答應我,這件事,無論如何,都不可告訴侯爺及旁人。”
以我的身體狀況,這孩子的到來是奇跡,若失去,奇跡是不會再次降臨的。
春枝雖不理解,仍堅定的點點頭。
“春枝說過,誓死效忠夫人,奴婢定會守口如瓶。”
郎中曾診斷我極難生育,這個孩子是上天的恩賜。
我不敢、也不能拿我孩子去賭謝祁對我的一絲真心。
冷戰七日,謝祁終于按捺不住,來到了我房中用晚膳。
飯桌上,在看到葷腥油膩的菜時,我還是沒能忍住,干嘔了起來。
“怎么回事?”
謝祁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阿音,你癸水多久沒來了,是不是有喜了?”
謝祁眼神期待,語氣中卻滿是試探和警惕。
我扯了扯唇,“我也希望是,只是,你知道的,我體質虛寒,郎中斷言過我此生都不會有孕。”
謝祁沉吟片刻,將一味極罕見的雪魄花遞給我。
“是我失言,你看,雪魄花,是我特意為你尋來的,別再跟我置氣了。”
每到秋冬,我犯寒癥小腹冷痛,聽人說雪魄花來調養最佳,之前只是隨便提了一嘴,謝祁就放在了心上,托人替我尋來。
只是這一次,我內心卻沒有往日的欣喜與動容。
他猶豫著,又補充道,“絮絮今日胎動不適,我用完晚膳,須過去看看,就不在這里過夜了。”
我淡笑了笑,“知道了,多謝。”
笑得稀松平常,像面對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也許,那個曾經只愛謝祁的祝長音,在摔下山崖的那一天,就已經死了。
謝祁卻明顯有些緊張起來。
他忽然握住我的手。
“阿音……你怎么,不生我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