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怎么這樣倒霉
大約沒想到宋嫤會這樣強勢。
眼看著周圍的人也都開始一轉態度,聲討起他們來,宋成先跟劉荷芳兩口子都有些怕了。
占不到便宜就趕緊走,這點覺悟,倆人還是有的,可錢氏沒有啊。
老太太都沒怎么出過清溪村,在村里仗著宋以修是個秀才,那可是趾高氣昂的很,哪里肯聽旁人這樣罵她。
只當這里還是清溪村呢,跳著腳就對著圍觀眾人罵了回去。
“你們知道什么,都跟這下賤的小娼婦串通好了,欺負我們母子沒人幫襯呢!”錢氏瞪著眼,咬牙切齒,唾沫星子亂飛,“我告訴你們,這一家大的小的都是那壞了心眼子的破爛貨,你們替他們說話,哪天自己遭了害,哭都沒地方哭!”
她這上頭一罵,自己是撒氣了,周圍的看戲的人肯定就不干了啊。
“當真是個老虔婆,剛才還裝可憐呢,現在看,都是裝的,可見宋姑娘說的話才是真的!”隔壁賣香囊繡帕的喬大娘氣憤不已。
最開始替宋嫤一家說話的也是她,宋嫤自是記在心里,對她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有人帶頭,眾人自然是都跟著罵起來,一時間,錢氏幾人堪比過街老鼠,只覺得快被唾沫淹死。
宋成興害怕了,忙拉住錢氏,“娘,他們人多勢眾,咱們不好跟他們耗下去,還是先走吧!”
“是啊娘,救宜明更要緊呢。”劉荷芳也勸。
夫妻倆本就是那欺軟怕硬的主兒,這會子是真虛的慌。
可沒想到才剛轉身就被宋嫤給喝住,“想走?那也把錢賠了再走!”
“賠什么錢!”宋成興也是惱火的厲害了,“家都分了,你們還想占什么便宜,要賠錢也是你們賠給我們!”
宋嫤白他一眼,抬起下巴指了指旁邊桌上。
“你們嚇跑了我的客人,他們沒結的賬,自然由你們賠,素面、臊子面各一碗,涼拼一碟,咸鴨蛋一個,共計十八文,還打碎了一只湯碗,十文錢,一共二十八文。”
開玩笑,哪兒有那么便宜的事,叫他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這幾人一通鬧,不僅耽誤做生意,多少叫自己一家名譽上受損,成了別人口中談資,宋嫤心里得出了這口氣!
錢錢錢,現在宋成興已然是聽不得這個字。
一聽宋嫤提錢,腦袋里就是被孫員外上門逼債的恐懼,還有分家那日被清算舊賬的屈辱。
此刻耳朵里又灌滿了圍觀群眾的指責唾罵,宋成興忽然覺得腦袋里鉆進一陣尖銳的鳴叫,刺得他瞬間就失去了理智。
“好啊,你們一家就偏要與我過不去了是不是?!”
他雙目爆紅,面目霎時猙獰起來,瞥見旁邊有根撐車用的木棍,徑直抄起,作勢就要朝宋嫤打來。
宋嫤皺眉,半點不示弱,當即轉身拿起菜刀,狠狠就在案板上砍了一下,隨后又迅速舉起,直沖著宋成興的面門,厲聲喝道。
“這里是京城,衙門就在附近,城中也有官差巡邏,若二叔也想進衙門陪著堂弟,大可動手!”
她這暴脾氣,還就是吃軟不吃硬了。
尤其對付宋成興這樣的人,就得比他更狠。
果然,這舉動立刻就把人震懾住了,不止宋成興,其他人也是大氣不敢出,驚訝的看著這個瘦瘦的小姑娘,竟如此霸道。
本以為就該結束了,可沒想到宋成興臉上短暫的顯出幾分氣短害怕后,忽的又像打了雞血似的,猛然又揮起了手里的長棍。
這可叫宋嫤有些意料之外了,宋成先見弟弟真要動手,慌忙上前,一把護住了宋嫤,背對著宋成興,預備抗下這一棍。
“爹!”
宋嫤驚呼,忙要把人推開,忽而眼前一道玄色衣袍翻飛而至,下一刻,宋成興手中長棍就被人死死踩在了腳下,連帶著他的人也跟著摔在了地上。
“沒事吧。”徐徵看了眼宋嫤,又轉頭看向地上的人,眼色微沉,“又鬧事?”
他認出來了,這是宋家的人。
這回宋嫤還真有點被驚著,緩了緩才回神,旋即搖頭,“我們沒事,多謝徐大哥,您怎么在這兒?”
“路過,去衙門當差。”徐徵答道。
昨兒晚上值夜,今日只用當下午半天差,他提前出門了,是準備來宋嫤攤上吃面的。
當然了,這話他沒說。
劉荷芳耳朵尖,聽到徐徵說要去衙門當差,悄悄瞥了一眼,發現正是那日辦案的官差,頓時就白了臉。
立馬摸索著,從身上掏出錢來,慌忙上前抖著手塞給宋嫤,“錢給你,嫤丫頭,好歹是一家人,你別計較,你二叔是昏了頭,沖動了,我們這就走,馬上走!”
說罷,將丈夫從地上拽起來,又拉著錢氏,趕緊往人群外頭擠。
徐徵本想攔,但余光打量了一眼宋嫤的神色,見她似乎沒有追究的意思,就沒動手。
眼見來了官差,鬧事兒的也跑了,圍觀的人自然也都散了。
宋成先和于秋蘭松了口氣,夫妻倆上前仔仔細細把宋嫤堅持一番,確定她沒受傷,面色才放松下來。
但于秋蘭還是忍不住多說了幾句,讓宋嫤以后別再這樣沖動行事。
宋嫤自然答應,安撫好爹娘的情緒后,才又招呼著徐徵坐下,打聽起了昨天的事兒。
“那兩人如何處置了?”
“還沒定案。”徐徵沉聲道,“本也是要告訴你一聲兒的,這兩人背后竟牽扯甚多,先前吉星村失竊案,還有其他幾樁案子,都他們干的,還有其他同伙。”
這也是讓徐徵意料之外的事情,不曾想宋嫤這里抓賊,竟挖出個大頭,那個高瘦男子身份不簡單,是那伙盜竊頭目的親弟弟。
宋宜明是在賭場里和此人認識的,兩人混到了一起,時日還不長,但因年齡相仿,臭味相投,倒是走得近。
徐徵正色幾分,“他們背后涉案數目不小,還得細查,你那個堂弟入伙時間不長,定罪應當不會太重,但要配合查案,近期是不會放出來了。”
“這位小哥兒,那我侄兒會如何受罰?”
聽著兩人的對話,宋成先小心翼翼的湊了過來,低聲問了一句。
徐徵抬頭看他,“行竊未遂,脊杖二十,勞役三十日,這是最輕的了。”
這話讓宋成先的眉頭皺的更深了些,但他也沒再多說什么,點了點頭,放下手里端著的面,默默離開。
宋嫤的目光追著父親,她能感覺到父親有些心神不寧,多半還是覺得他害了侄子,又傷了爹娘的心,還得抽空開導才是。
“今日之事,多謝徐大哥了。”宋嫤收回目光,對徐徵淺淺一笑,真誠道謝,“我瞧徐大哥似乎去衙門當差要從這兒過,日后可要多來吃面,我請客。”
徐徵眼神閃了閃,默不作聲的點了點頭。
這回他就沒客氣。
見對方不執著于付錢了,宋嫤也高興,說明關系更近一步嘛。
朋友多了路好走。
心情好起來,宋嫤清點一番,發現攤上泡蘿卜賣完了,便就回店里去拿。
卻不想回來時竟摔了一跤,裝蘿卜的罐子碎了不說,手和腿還都被碎瓷片給劃傷了。
一時血流不止。
宋嫤疼的倒吸涼氣,心說最近怎么這么倒霉,平地摔都好幾回了,還不提旁的糟心事。
難不成分家了還不夠除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