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住!”
沈玉琳的聲音如同冰錐,一字一句砸在沈夕霧心上,“
我們周家,只有一個沈如意!金尊玉貴,留學歸來的沈如意!而你沈夕霧……”
她嘴角勾起一個殘忍的弧度,“你,根本不存在!聽懂了嗎?不存在!”
巨大的屈辱和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將沈夕霧淹沒。
她看著眼前這個妝容精致、衣著華貴,卻心如蛇蝎的女人,看著她眼底那赤裸裸的否定和抹殺。一股壓抑了二十年的悲憤和尖銳的諷刺,沖破了她所有的隱忍。
她忽然笑了。那笑容蒼白而破碎,卻帶著一種豁出去的鋒利。
“周家二小姐?”她的聲音很輕,卻像淬了冰,“為什么偏偏姓‘沈’呢?”她向前逼近半步,目光銳利地鎖住沈玉琳瞬間僵硬的臉
“是因為那個姓周的男人,他根本不愛這個女兒?還是……他壓根就不愛你?”
不等沈玉琳暴怒,她語速更快,字字如刀:
“我也姓沈。”
“是因為有個男人……太愛你了嗎?”
“愛到不顧一切,愛到留下一個見不得光的女兒,愛到讓周夫人您……寢食難安了這么多年?”
“你——!”
沈玉琳保養得宜的臉瞬間扭曲變形,所有的雍容華貴蕩然無存,只剩下被戳破最隱秘傷疤的狂怒和驚懼。她揚起手,尖利的指甲帶著風聲狠狠朝著沈夕霧的臉扇過去!
沈夕霧沒有躲。
她甚至閉上了眼睛,準備承受這記耳光。然而,預期的疼痛并沒有落下。
沈玉琳的手在距離她臉頰幾厘米的地方硬生生停住了。她胸口劇烈起伏,死死瞪著沈夕霧,眼神像是要將她生吞活剝,卻又帶著一絲深切的恐懼。最終,那只手頹然放下,化作一聲從齒縫里擠出來的、充滿怨毒的嘶吼:
“滾!給我滾出去!別再讓我看到你!滾——!!!”
沈夕霧最后深深看了一眼沈玉琳那張因憤怒和恐懼而扭曲的臉,彎腰,撿起地上那團被丟棄的、屬于“沈如意”的華服。
她沒有再看沈玉琳一眼,挺直了單薄的脊背,一步一步,走出了這個金碧輝煌卻又冰冷刺骨的牢籠。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房門在她身后被沈玉琳用盡全身力氣“砰”地一聲甩上,巨大的聲響震得墻壁都在顫抖。
房間里只剩下沈玉琳粗重的喘息。她像一頭被徹底激怒的困獸,目光掃過梳妝臺,猛地撲過去,一把抓起上面一張被揉皺又展開的紙條。那是她親生女兒沈如意留下的:
>「媽,別找我!這該死的相親誰愛去誰去!我跟南柯去海邊散心了,歸期不定!別煩我!」
看著紙條上那飛揚跋扈、我行我素的字跡,再想到剛才那個鋒利如刀的沈夕霧,巨大的挫敗感和恐慌徹底擊垮了沈玉琳。
她將紙條狠狠撕碎,像瘋子一樣砸著梳妝臺上昂貴的瓶瓶罐罐,昂貴的香水、乳液碎裂一地,混合著刺鼻的香氣彌漫開來。
“啊——!!!”她失控地尖叫,“這該死的丫頭!你到底跑哪兒去了?!你要害死我!要害死周家嗎?!”
發泄過后,是無邊的恐懼。她跌坐在狼藉之中,妝容糊了一臉,眼神空洞而絕望。
不行!絕對不行!傅俊珩早晚會起疑!那個該死的沈夕霧……她就是個定時炸彈!
她猛地爬起來,踉蹌著沖到門口,一把拉開房門。外面守著的管家被她猙獰的樣子嚇了一跳。
“聽著!”
沈玉琳的聲音嘶啞,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每一個字都透著寒氣,
“今晚!那個……那個女人!”她甚至不愿說出沈夕霧的名字,“所有見過她的人,嘴巴都給我縫嚴實了!誰敢泄露出去一個字,我讓他全家在京都消失!聽懂了嗎?!”
管家臉色煞白,連連點頭:“是,夫人!我這就去吩咐!”
“還有!”
沈玉琳一把抓住管家的胳膊,指甲幾乎要掐進他的肉里,眼神瘋狂,
“去找!立刻!動用所有能動用的關系,給我把如意找回來!那個死丫頭!去海邊?給我查!查她所有的朋友,所有可能去的地方!記住,要悄悄的!絕對不能讓老爺知道!更不能讓大少爺知道一絲風聲!否則……”
她沒有說下去,但那眼神足以讓管家渾身冰涼。
“是!夫人!我馬上去辦!”
管家不敢有絲毫怠慢,連滾爬爬地沖了出去。
沈玉琳靠在冰冷的門框上,看著管家消失在走廊盡頭,渾身脫力。窗外的雨還在下,敲打著玻璃,如同她此刻狂亂的心跳。
三天,傅俊珩只給了她三天的時間!三天之內,必須把那個惹禍精找回來!
***
三天的時間,在沈玉琳度日如年的焦灼和沈夕霧回到自己那間狹小、冰冷出租屋的沉寂中,飛快流逝。
第四天清晨,周家那架價值不菲的座機電話,發出了尖銳而急促的鈴聲。管家幾乎是撲過去接起電話。
幾秒鐘后,管家握著話筒的手微微發抖,臉色比紙還要白。他放下電話,腳步沉重地走向沈玉琳的書房。
書房里,沈玉琳正對著手機低聲咆哮,顯然尋找沈如意的進展讓她極不滿意。她眼底布滿紅血絲,幾夜未眠的憔悴讓她看起來老了十歲。
“夫……夫人……”管家聲音發顫。
沈玉琳煩躁地掛斷電話,布滿血絲的眼睛狠狠瞪向管家:“什么事?!找到人了?!”
管家艱難地咽了口唾沫,聲音干澀:“傅……傅家那邊……剛來的電話。”
沈玉琳的心猛地一沉:“說什么?”
“是傅二少身邊的特助親自打的……”管家幾乎不敢看她的眼睛,“說……傅二少今日下午三點,會親自開車來接小姐……去、去城郊的‘落霞灣’馬場。”
“啪嗒!”
沈玉琳手中昂貴的手機,直直地砸在了光潔的紅木地板上,屏幕瞬間碎裂成蛛網。
她整個人僵在原地,臉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凈凈,只剩下死灰一般的絕望。
下午三點?傅俊珩親自來接?
可真正的沈如意……她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