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默，你怎么看？”

　　聽到鄭老的問話，齊默有些沒準備，有些走神。而姜梅梅和常寬卻感到有些興奮起來，趕緊用胳膊捅了捅齊默。

　　“呃——”

　　回過神來的齊默，清了清嗓子，半晌才嘣出一個字來，看著鄭老教授和一眾專家、領導、警察，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你今天協助做的解剖，我想，你應該有一些想法。別怕，有什么你就說。”

　　鄭老看著齊默，再次和顏悅色地說道。

　　會議室里的一大群人，很難得地聽到一貫嚴格的鄭老，也能如此和藹慈祥地說話，會議室里十多雙眼睛都齊齊地看了過來，看著這位毫不起眼的少年，心里都充滿了孤疑，也產生了極大的興趣。

　　“我認為，問題還是出在心臟上！”

　　齊默終于回答道。

　　“哦，為什么這么說？有什么根據沒有？”

　　原本只想提點一下齊默的鄭老，卻聽到齊默令他有些意外地驚喜的回答，更加和藹可親地問道。

　　“是有一些猜測，但還不能完全肯定！還需要再對死者做一次觀察！”

　　齊默肯定地問答道。

　　“好！我們陪你去！你們也都去！”

　　鄭老教授答應了齊默的要求，又轉身對金承勛教授說了幾句，又朝那幾個徒子徒孫吩咐道。

　　于是，所有的人都饒有興趣地再一次往前面的解剖實驗室走去。

　　在走向實驗室的短短的一會兒，那些警察、檢察官、法醫們，還有那位一直陪同來的學校領導，都好奇地相互交頭接耳起來，因為鄭老從來沒有向他們提起過，這位看著年齡就比一般的大一新生還小的小家伙，到底是什么來歷？而鄭老又為何會如此重視這個小家伙的看法，即使說是寵溺也不為過！

　　又一次來到了解剖室，所有的解剖器械都已經被齊默收拾好了，整整齊齊擺放在應該放置的地方，只有被遮蓋起來的死者，還靜靜地躺在解剖臺上，金承勛教授精心整理過的面容看起來平靜而安祥。

　　在鄭老的鼓勵和示意下，齊默點了點頭，重新走到了解剖臺前，戴上了醫用手套，拿起了手術刀。

　　齊默先是盯尸體那張漂亮而僵硬的臉看，仔細地一部分一部分地看過去，兩只眼睛仿佛在掃描著什么。又俯下身體，和尸體的臉離得極近，鼻子嗅了嗅。

　　接著，齊默揭開蓋在尸體身上的手術布。面對經過了第一次尸檢，雖已經開膛破肚，但也經過了簡單的重新縫合的尸體，小心地重新打開了T字弧形切口。

　　再次打開差不多被取空又初步歸位的胸腔和腹腔，觀察了腹膜表面是否光滑，有無出血、滲出和粘連，并再次檢查了腹腔內大網膜是否透明，位置是否正常，各臟器有無粘連。

　　齊默又俯下身去，對著打開的胸腔里那一個疑似問題的部位，鼻子又一次嗅了嗅。

　　如果只看到齊默現在的樣子，而看不到他身前的尸體，說不定所有人都會認為齊默是一個變態，是一個對散發著藥液和腐味的被開了膛的女尸耍流氓的變態。

　　可在現場十幾個人的圍觀下，在專家、學者、警察、檢察官、法醫、老教授眾目睽睽之下，看著齊默認真的臉，一副淡定從容的表情，還不時微皺起眉毛閉目思索的樣子，沒有人會這樣覺得。

　　只有站在一大幫專家學者警察檢察官們身后的常寬，已經受夠了齊默這個小怪物的行為，差一點就要昏了過去。

　　而姜梅梅還挺得住，只是好奇地看著齊默，看得津津有味。

　　以金承勛教授為首的幾位來自韓國的專家學者，看著齊默，依然在側耳低聲交談著什么，仿佛在詢問這個小家伙是個什么來路，他現在又在做什么？

　　而那位韓語翻譯，也站到鄭老教授身邊，禮貌地問訊起來，得到了鄭老教授似是而非的回答后，又趕緊轉身向金承勛教授等幾位專家學者費勁地解釋著什么。

　　片刻之后，齊默又拿起就放在解剖臺側的標本容器，看著容器里已經被剪刀作“人”字形剪開的心包，再次觀察心包腔內性狀，檢查了心臟與心包有無粘連或閉鎖，心臟表面有無滲出物，觀察了心外膜有無出血點或腱斑，心室壁上有無針眼或破裂，有無室壁動脈瘤形成。

　　最后，齊默又一次低下頭來聞了聞，這讓躲得遠遠的常寬心頭又一陣惡寒，身上的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幾分鐘后，就在大家都有些不耐的時候，已經看完聞完的齊默，終于停了下來。

　　齊默轉過身來，抬起頭看著鄭老教授，在得到鄭老教授鼓勵的首肯之后，在一大幫專家學者略帶期盼的眼神，終于開口說話了。

　　“死者的心臟，本身并沒有病變！”

　　齊默肯定地說，看著鄭老鼓勵的眼神，又繼續說道：

　　“是因為外力作用！死者生前的心臟，就像有一雙手，使勁地捏住了跳動的心臟！”

　　齊默的話讓大家聽得有些心驚膽顫起來，就連鄭老教授也皺起了眉頭，專家們也竊竊私語起來。

　　齊默看到大家的反應，覺得自己沒有表述清楚，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著說道：

　　“這是一種身體的應急反射型防御機制！當外來的壓力越大，過激反應也就越大，就造成了心臟的過激跳動，開始是心動過速，后來甚至形成了室顫，最后終于無力，從而停止了搏動，這也是顱內高壓和顱內低壓快速形成并逆轉的原因。”

　　“那是什么外力造成的？為什么會這樣？你認為原因是什么！”

　　鄭老教授連提了幾個問題，帶著一絲鼓勵地問道。

　　“應該是一種毒素？”

　　齊默肯定地回答道。

　　“可是，我們做過毒性檢測，并沒有發現……”

　　一直性子清冷的李玭，此時性子卻有些急了起來，難得主動地在一旁插話問道。

　　“不是一般的毒素，而是肉毒桿菌！”

　　齊默再次肯定地回答道。

　　“肉毒桿菌？”

　　李玭有些狐疑地問道：

　　“可是金教授的復檢里也確定……那這還算是醫療事故了？”

　　“不！這不算醫療事故！”

　　齊默明確地問答道。

　　“為什么？”

　　李玭又一次追問道。

　　“因為注射沒有失誤，注射點也沒有壓迫性擴散！”

　　齊默再一次認真地回答道。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玭再一次問道。

　　“毒素并不是通過注射進入血液循環，而是通過組織滲透進入了血液循環！”

　　齊默十分肯定地回答道。